旁边的官员怕得不行。
他们也没想到自己只不过是想进宫汇报，结果却听到这么要命的秘密。
回头皇帝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只怕连出皇宫的命都没有。
这老太婆实在可恶，自己不想活命，还要拉着别人一起死。
“徐阁老，你快跟陛下说说，这老太婆胡说八道，我们是不会相信的。”有人急道。
他们说话怕陛下不听，但徐阁老的话还是该有些分量。
原以为徐鼎之也会做出跟他们相同的反应，但没想到对方只是在那里站着，用一种他们说不出来的眼神看着清宴帝。
那模样，分明是信了裴嬷嬷的话。
官员们吓坏了。
两股战战险些就要给他跪下。
“徐阁老……”
“陛下。”徐鼎之没有理会其他人，只是看着清宴帝。
“哈哈哈哈哈，你们也没想到吧，如今坐在这皇位上左右大气国运的人，竟然是一个……窃国贼！”
裴嬷嬷目光凶狠又得意。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隐忍得太久。
云若璃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
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顾小蛮还在他们手上，并且看那些人的样子，她的状况只会越来越危险。
“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那你可以直接冲着朕来，不必牵连无辜。”清宴帝情绪没什么变化。
“无辜？如果她是无辜，我的兄长难道就不无辜了吗！”
冯森忽然又大叫起来。
他的兄长当初因为错点了一盏油灯，就被他处以极刑。
“如果你真想救自己的女儿，就自裁谢罪，让所有无辜葬身在你手下的亡魂得以安息！”冯森他手中的刀贴紧了顾小蛮的脖子，“否则，我就杀了你的女儿，让她替你死！”
“不要！”
事到如今，云若璃也不能保持冷静。
裴嬷嬷那样的人或许还可能被金钱利益所打动，但眼前这个叫做冯森的却意志坚定。
他要为唯一的亲人报仇。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要。
裴嬷嬷对现在的情况很满意。
当初把冯森弄进宫来，就是因为他是冯林的弟弟，但让人意外的是，这个人的疯魔程度远在她意料之外。
这很好。
清宴帝是个疯子。
冯森也是疯子。
只有疯子才能制衡疯子。
“她什么都不懂，你杀了她又能有什么用，不如换我去当人质，另外你有任何条件，都可以提，但不要伤害孩子。”云若璃上前道。
禁军前面，弓箭手已经准备就位，但因为冯森把顾小蛮举在身前，完全挡住了他的要害，弓箭手拿他也没办法。
“别过来！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当初威名远扬，能一人独闯苗军大阵，我让你过来，岂不是找死？”冯森喝道。
他让顾小蛮哭。
哭闹更容易影响被威胁者的情绪，也更容易让他们慌乱。
但顾小蛮没理他。
她虽然是个小哭包，但也知道这个时候示弱就是给阿爹阿娘压力，她被人抓做人质本来就已经很丢脸了，还要拖后腿，那一定会被人笑话死。
于是咬着牙，任身后的人怎么掐她，都不肯发出半点响动。
冯森的刀又逼近了些。
刀锋紧紧贴在她脖子上，划破细嫩的皮肤，顺着脖子流下鲜血。
云若璃心如刀绞。
哪怕极力忍耐，眼底的泪光也还是暴露了她的情绪。
她其实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坚强，也没有多厉害，她只是想让家人平安。
仅此而已。
清宴帝见状，想握住她的手，却被她冷漠避开。
她愿意跟他回来，是希望能消磨他的执念，没想到会眼睁睁看着女儿陷入绝境。
如果是那样，她当初不如跟他鱼死网破。
云若璃侧开脸，一滴泪从眼角滑落。
清宴帝脸色微僵。
他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
他带她回来，是希望她好，而不是让她来承受这种痛苦。
那是他们的女儿，她担心难受，他又何尝不是。
“你要朕的命，可以，把人放了，朕过去。”清宴帝缓步上前。
“陛下不可！”赵天平连忙跪下。
身后的官员见罢，也纷纷下跪。
徐鼎之道：“陛下，此等皆是狂徒，行事没有分寸，而陛下九五之尊，切不可因此乱了阵脚。”
他知道现在不是议论皇帝身份的时候。
声音中充满了无奈。
大概连他都看出来，顾小蛮这次凶多吉少。
但清宴帝没有回应他们，只是继续向前走。
他意已决，没人敢拦他。
直至他走到宫殿长阶之下的时候，裴嬷嬷迫不及待的丢了把匕首下来，意思很明确。
清宴帝垂眸。
足尖一挑，匕首轻易弹到他手里。
他转动匕首，却迟迟没有动作。
裴嬷嬷见状，不由催促道：“陛下还请快些，不然我们也不能保证公主的安全。”
冯森一双眼睛已经兴奋得通红，就盯着清宴帝和他手上的匕首，没什么反应。
就在清宴帝准备抬手的时候，袖子忽然一顿。
他犹豫着转头，见云若璃拉住他的衣袖。
现在也只有她敢这么做。
“阿璃放心，我不会让小蛮有事。”他笑着，轻声道，“本该我保护你们母女。”
“快点！”冯森不想看到任何变故，慌乱之余，手里的刀更加逼近顾小蛮，“不然我现在就杀了她！”
“对！动作快，否则你宝贝女儿就没命了！”裴嬷嬷也兴奋。
她大概也没想到顾小蛮这么有用。
这是个好机会。
只要清宴帝自裁谢罪，后面的事就都好办了。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万一他不愿意死，你们又杀了我，那不就等连最后的倚仗都没有了吗，在皇宫里又跑不掉，如果我是你们，一定是先为自己准备好后路，然后再谈条件。
“你们现在抓了我，明明有两全其美的退路可以选，为什么非要鱼死网破呢，来日方长不好吗？”顾小蛮忽然开口。
她声音有些沙哑，但没有颤抖。
裴嬷嬷微愣。
正要思考这句话的时候，却见冯森忽然发狂，大声让她闭嘴。
“再不老实，我真杀了你！”
“那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