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蛮年纪不大，又长得圆滚滚，软萌萌，如果之前没有跟她交过手，端木若寒可能就会听信了她的瞎话。
可他知道这丫头是朵小毒花。
哪怕在危难的时候，她也不会轻易放弃任何希望，知道抓住一切机会绝地反击，所以她绝不可能轻易屈服。
这性子倒是跟她娘一模一样。
至于那花锦袋子里装的究竟是什么，恐怕也只有她才知道。
端木若寒是不会去打开的。
他又不傻。
“我再警告你一次，老实点，不然到时候你爹娘看见的，就只能是你缺胳膊少腿儿的尸体。”
“……我明明是好心。”
“你的心是好是坏，我可能比你更清楚。”他提着她的后领，将小肉丸子拎到自己眼前，幽幽看着她。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映出她的脸，泛着冷芒。
顾小蛮这下终于明白之前一直让自己感到害怕的根源是什么。
他那双眼睛，像极了蛇。
她最讨厌的蛇。
咦惹。
果然是个死变态。
顾小蛮一计不成，没有再继续作死，而是认命的选择放弃挣扎。
现在看来，想靠自己是没戏的了。
只能寄希望于顾阿妙他们。
希望他们刚才听到自己高亢的呼救声。
赶紧过来救她。
端木若寒见她终于老实，没有再说什么，拎着她继续往前走。
直到他们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浓雾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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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
顾阿妙已经慌了神。
她确实听到了顾小蛮的尖叫。
那时她就反应过来，死丫头自作主张跟了过来。
但现在她根本无法赶过去。
他们被困住了。
浓雾和树影交叠，形成了一种她从未见过的阵法，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寻不到之前来的那条路。
只能被迫在原地打转。
顾阿妙原本也是懂些阵法的。
但此处阵法精妙，超出了她的能力范畴，又加上顾小蛮刚才的叫声，扰乱她的心神，她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仔细研究。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乱。
清宴帝看在眼里，忍不住劝道：“阿璃，你不要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那死丫头总是这样不听话，我早就跟她说过这个地方危险不能来，她刚才居然还装睡骗我，她才多大，这里面的东西根本就不是她能应付的，一会儿要是让我抓住她，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顾阿妙乱了方寸。
说话的时候她又走错一步，绕回到原来的地方。
周围的雾气似乎更浓了。
清宴帝无奈。
他也担心。
但现在不是着急担心就能解决问题的时候。
小蛮刚才那声尖叫他们都听见了。
她不知遇见了什么危险，如果他们还在这里自乱方寸，不仅起不到作用，还会影响过去援救的时间。
他们身边原本跟着侍卫的。
但刚才都已经在浓雾中走散，现在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顾阿妙乱了阵脚。
但他必须保持理智。
小蛮还在等着他们去救。
清宴帝想着，忽然上前捂住了顾阿妙的眼睛。
“干什么，你放开我！”
“阿璃。”他轻声道，“着急并不能解决问题，还记得你曾经在皇宫那座废殿里见过的阵法吗，那时你破解阵法只用了片刻。”
“……可是这个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在我看来，眼前这阵法并不比之前厉害多少，甚至都比不上当初我们在海寇岛上遇见的那个，况且这世间的阵法无论再怎么玄妙，也离不开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万般变化，不离其宗。”
如果是平时，顾阿妙肯定会嘲笑他站着说话不腰疼。
阵法的奥妙就是在于它的变化万千。
他现在告诉她万变不离其宗，颇有些帮不上忙还说风凉话的意思。
但眼下的情况又跟往日不同。
他们的女儿正在遭遇危险。
顾阿妙甚至能感受到，放在她眼眸上的那双手，手心微微带着冰凉的湿意。
他也很着急。
但即使这样也不忘安抚她。
顾阿妙捏紧手心。
“阿璃，别忘了现在等着你的不仅是小蛮，还有云池，如果你在这里乱了方寸，那她们又该怎么办。”
“可我……”
“云池很坚强，我想她这些年，可能就是在等你的消息，你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当初拼上性命也要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现在小蛮也一样，你担心她的安危，她难道就不担心你了吗，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她还不知道瘴林的危险？她执意跟过来，你以为是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她。
如果她还是当初那个能从苗军大阵中单枪匹马杀出来的平西郡主，又怎么会让这么多人为她担心操劳。
顾小蛮之所以执意跟过来，就是因为知道她现在的身子经不起什么折腾，而这瘴林又偏偏是最折腾人的地方，她才会担心。
她明明还那么小，却已经开始不得不为她这个不省心的母亲操心。
顾阿妙觉得心里很难受。
她眼眶发烫。
“我总是说你一意孤行，可现在看来，我好像也没在乎过别人的想法，总是自作主张的做一些以为对别人好的事。”
“等我们从这里出去，马上就去救小蛮，还有云池，她们都不会有事。”
清宴帝站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鬓角几缕华发从侧面垂下，抚过她的脸颊，与青丝交缠。
微风拂过，带来的是他身上让人镇静的水沉香气。
很淡。
又让人无法忽视。
现在的清宴帝让她想起多年前那个如兰般优雅，如水般温和的人，那让人无法抗拒的温柔将她包围，令她忍不住放下戒备，沉溺其中。
苗疆的林子湿润，鼻尖的风带来的正好带着雨后泥土的气息。
昨夜的林子下了整夜的雨。
刚才他们进来的时候，曾在地上留下过不少脚印，而顾小蛮想要找到他们，唯一可能的就是寻着这些痕迹。
她大概知道顾小蛮在哪儿了。
指尖的冰凉渐渐让顾阿妙烦躁的情绪缓和下去，她睁开眼，深吸一口气，道：“我再试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