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他们的计划落空了，不仅如此，还暴露了一个安家。
这下就算云若璃真要跑，也要想想在她离开之后，不顾一切帮助她的安家人会怎么样。
安炳怀好不容易才入了中书省，儿子今年也被刑部提拔，若在这时候出了差错，免职罢官都是小事，恐怕要抄家灭族才能平息陛下心头之恨。
毕竟龙威不可犯。
如果说云若璃身边的那个丫头是她的软肋的话，那现在整个安家，就是她的死穴，而且是她自己送到她们娘娘手上。
嬷嬷很得意。
得意就会忘形。
云若璃沉默不语。
这时候顾倾城也换好衣服，梳好发髻，被宫女们送过来，推到云若璃身边。
另一个宫女则换上顾倾城的衣服，负责在这里掩人耳目。
反正外面的禁军不会进来，肃帝也从不来看望这位精神异常的娘娘。
他们的计划万无一失。
憔悴的美人儿低垂眉眼，柔顺的像一只安静的小猫。
她不动声色的拉住云若璃衣袖。
云若璃轻轻拍了拍她手背，然后才道：“娘娘雄才大略，这次是我棋差半招，我愿赌服输。”
她很坦荡地承认自己败北。
嬷嬷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她自以为聪明，但跟他们家娘娘比起来，完全天差地别，早些认清现实，也省得做一些无谓的挣扎。
“雁王妃明白就好，其实我们家娘娘原本也没想做到这一步，是你小心思太多，她也是迫不得已。”嬷嬷嘴上说着抱歉，眼角的痛快却遮掩不住。
什么阴损卑鄙的招式都做尽了，到最后再来说一句迫不得已。
这很孙凌芸。
“那按照娘娘的意思，还需不需要我去把人送出去了？”云若璃又问。
这次态度听起来，好像真比刚才软了几分。
身边的人好像听懂她的话，忽然抓住她的袖口，表情变得紧张。
可怜兮兮的表情像极了一只即将被抛弃的小动物，漆黑水灵的眼睛泛着光，无声恳求。
看来她只认云若璃。
嬷嬷见状，施舍般道：“夫人现在离不开雁王妃，娘娘也不是言而无信的人，准许你亲自送她出去。”
“那就谢谢娘娘了。”
“客气，王妃也不要觉得心里头不舒服，娘娘说了，斗法嘛，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全凭各自本事。”
“一切全听娘娘吩咐。”云若璃好像被她刚才那番话挫掉了锐气，现在的温吞乖顺，比刚才那假惺惺的样子更真切了些。
也更让人舒坦。
“王妃请吧。”
离开椒兰殿时，没出任何差错。
禁军已经习惯了这每日几次的盘查，出去的时候也没有细看，随便扫两眼就让人离开。
因为顾倾城近来的疯癫，禁军也没人见过这位椒兰殿娘娘究竟生得什么倾城绝色，只知道她脏兮兮呆愣愣的模样。
在殿门打开的时候，禁军头领晃眼扫过地上坐着的披头散发的女人，没有发现任何端倪的关了门。
咚的一声。
膳食嬷嬷跟禁军头领客道两句，内容也没什么新意，无非就是翻来覆去的那几句，什么娘娘又不吃饭了，娘娘今日还跟昨日一样。
每天都是如此，禁军头领也没兴趣。
甚至可以说，自从他到了这里之后，他就没想明白陛下弄这事究竟是为了什么。
要说这店里的娘娘受宠，这宫殿被赐名“椒兰”，自是有椒兰恩宠的意思在里面。
但自从她被关在里面开始，陛下就没来看过她一眼，而且不管她怎么闹腾，也不派任何人安抚，不允许请御医。
就连一日三餐都是她爱吃不吃。
除了保证餐食的供应，其他完全称得上不闻不问，任她自生自灭。
这种行为不管怎么看都跟恩宠这两个字搭不上边儿。
所以禁军统领完全有理由认为，殿里的这位娘娘可能不是什么陛下心尖上的人，而是犯了大错，被打入这名为“椒兰”的冷宫之中。
这样想着的时候，膳食嬷嬷带着的队伍已经走远了。
他目光扫过其中一两个身材尤其纤弱的背影，感叹这宫里的伙食也不怎么样，瞧着这一个二个都瘦成什么样了。
大齐虽然以纤弱为美，但像这种已经瘦过头的，恐怕也没人会看上吧。
他摇头，然后默默收回目光。
送膳的队伍走远之后，膳食嬷嬷忽然停下，分了一小队人出来，让她们跟着自己，其他的则先回膳房。
这一队是要送顾倾城出去。
虽然现在这母女两人看起来都弱得风一吹就倒，但孙凌云还是很谨慎的安排了几个有身手的宫女在里面。
到时候就算她们真想丢开偏殿的那个小丫头逃走，这两个战斗力已经变成负五的菜鸡不会是这群有身手的宫女的对手。
孙凌芸是这么想的。
膳食嬷嬷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即使带着人走上无人经过的小道上，她也表现得十分放松。
直到被云若璃和顾倾城两个“弱女子”合力放倒的时候，她还是没想明白，计划究竟哪里出了差错。
“还看，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威胁我家喵喵，我今天就告诉你‘爸爸’这两个字怎么写！”顾倾城一边骂，一边抬手把人打晕过去。
凶悍的模样，跟刚才我见犹怜的小白莲完全不同，简直就是朵行走的霸王花。
旁边云若璃也放到最后两个宫女。
她捂着肚子，脸色略显苍白的靠在墙上。
顾倾城的柔弱或许是装的，但云若璃的疼是真的疼，她摸了摸袖子，又拿出颗药丸准备往嘴里塞。
这一幕正好被转过头来的顾倾城看见。
她几个健步过去，劈手把她手里的东西打掉，“疯了你，还敢吃，你真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啊？”
如果是平时，云若璃免不了要跟她拌两句嘴，但现在她精神不济，只能在苍白的脸上勉强露出个笑容。
顾倾城却好像更生气了。
“笑笑笑，就知道笑，傻了吧唧的，都弄成这样也没见他进宫来救你，你还用命去保他的孩子，要我说真打掉算了，带个拖油瓶做什么，以后你妈养你。”
这话是好话。
但云若璃道：“怎么听起来跟骂人似的。”
顾倾城翻个白眼，“不是骂你难道还在夸你吗？傻、逼。”
云若璃：“……”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