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被送进紧急搭好的营帐内。
雁王还未将人放下，就转头吩咐身后的丫鬟，“让随行的大夫过来给王妃看看。”
“是。”
残雪领了命令，转头就要出去。
但还没走上两步就被云若璃拦住，她埋着头，声音闷闷道：“我没事，不用叫大夫。”
“不行。”雁王拒绝。
残雪也连忙道：“是啊王妃，现在正是季节交替的时候，外面又这么大的雨，短时间虽然看不出来什么，但要是后面感冒了可就难受了，还是让大夫来看看吧。”
她还是很担心云若璃的身体。
坚持要请大夫。
但云若璃依然拒绝，“我自己就是大夫，而且只是淋点雨，没你们说的饿那么严重，喝碗姜汤再睡一觉就是了。”
“可……”
残雪这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转头看向雁王。
雁王绷着脸不说话。
云若璃忽然笑道：“怎么，我这个王妃说话不顶用，非要听他说了才算吗，如此看来你还是雁王手下的侍女，我是叫不动你了。”
“没有这样的事，王妃息怒。”残雪着急跪下。
云若璃转过头，“我息什么怒，我又不生气，你要是心里对我有什么想法，可以申请继续回雁王身边服侍。”
“……奴婢不敢。”
“罢了。”
雁王见她是真心情不好，也不想再勉强，只让两个丫鬟服侍她梳洗，云若璃起来，走到隔断后面清理身子。
直到整理完毕，换上干净的衣服，才慢慢出来。
雁王看出她沮丧。
他知道她是关心则乱。
但他不知道她这么奋不顾身，究竟是为了“雁王”是某人的遗留物，还是因为雁王这个人本身。
毕竟从她之前的表现看，她对雁王的情谊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
他不敢细想。
因为只要稍微动个念头，那种难受和慌乱就几乎要将他吞噬。
云若璃整理干净之后，就回了临时搭好的床榻上坐着，不去看他，也不去看其他人，更没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
正在安静时，床上的人忽然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没用？”
“怎么会。”雁王后知后觉。
他从未有过这种想法。
在知道她为救自己而身陷险境的时候，他很担心，同时也欢喜，但后来想想自己的身份，又高兴不起来。
说到底是他的问题。
如果没有隐瞒，他们之间应该也不会走到这步田地。
雁王叹息。
云若璃只听见他说了一句话，然后就再没有后续。
不管她怎么等，他还是选择继续瞒着她。
就在那个瞬间，她整个人被铺天盖地的失望和难过掩盖，不知道自己这么坚持究竟图个什么。
不管她怎么努力，在他心里，到底都不是自己人。
她在他心里的位置，甚至不如雁王。
“我知道了。”云若璃盘腿坐在床榻上，背对着他道，“我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这是下逐客令。
雁王沉默，片刻后才站起身。
身后渐次传来退出去的脚步声，云若璃整个人无精打采，坐在床上也没有别的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云若璃想起来把灯灭了，安安静静睡一觉，结果刚转头就看见雁王坐在不远处，手里似乎还拿着本什么书在看。
“你怎么还在这儿？”云若璃吓一跳，“你刚才不是都出去了吗？”
“出去的是残雪她们，这里也用不到她们了，我留下来照顾就行。”雁王说着，暂时放下了手里的书，转头对外轻轻拍手。
这时云池捧着一碗姜汤进来。
“小姐，你好些了吗，姜汤熬好了，快趁热喝了吧。”
“下去吧。”
雁王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让她退下。
云池也不好多说，只得拿着托盘下去。
云若璃见状，道：“我也不要你照顾，你去忙你的，我自己可以。”
她现在并不想看到他。
帐子里很安静。
灯火通明。
云若璃很肯定他绝对听见自己说了什么，但他并未给出答复，只是埋头吹姜汤，等凉的差不多了，才端着东西坐到她身边。
他问：“你是想自己喝还是我喂你喝？”
“……”
此时此刻，云若璃当然是说不出让他喂这种话的，于是沉默着把碗拿过来，慢慢喝两口。
她一边喝一边问，“今天那些刺客的身份查到了吗，是谁派来的？”
“没有。”
“这么多人，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倒是留下几个，不过此时此刻，不想让我们全须全尾走到浙海的人很多，京城里的，京城外的，暂时说不准。”
雁王慢慢给她解释，又拿起手边的点心递给她，让她稍微吃点填填肚子。
云若璃低头看了眼他手上的点心，实在提不起什么胃口，摇头没有接。
雁王见状也不勉强。
“今天我听到个声音，似乎很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究竟是谁。”云若璃叹息。
那时情况混乱，她没来得及找到躲在暗处的那人的位置，后来雁王再带着人出现，她就更顾不上了。
想着这么折腾一遭，什么都没奔到，还是很失望。
越是这样想，手里的姜汤就失了滋味。
“你不用忧心这些，我会派人去查，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雁王看一眼她还剩下大半碗的汤，又道：“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让人去做。”
“姜汤有什么合不合胃口，我只是觉得这汤有点太辣了，喝不下去。”
“那……”
“刚才几口也喝够了，我想静静。”
她没有跟负心汉聊天的欲望。
雁王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叹息一声，低头翻开手里的书，继续看。
他是说什么都不会走的。
云若璃也明白他的性子。
正打算不管他，自己躺下睡自己的，只是刚躺下去，她那个角度就正好可以看到他书脊上的字。
雁王现在坐在她床边。
离她很近。
不会出现什么她看不清或者看错的情况。
她刚才看雁王表情端肃，唯一露出的薄唇也是平静认真的样子，所以以为他在看什么重要的文件。
只是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看到的书脊上的字却是：霸道王爷娇通房。
云若璃感觉有道闷雷从天上落下来，直接把她劈了个外焦里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