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若璃走了。
雁王还在原地坐着。
夜风很冷。
这里是风最大的地方，现在寒风忽起，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不知道云若璃刚才在这里坐这么久，究竟怎么想的。
“回去熬些姜汤。”他淡淡道。
云若璃已经带着人离开很久，凉亭里也没有别的人了，也不知道他这话究竟在吩咐谁。
只是片刻之后，远处的草尖动了动。
云若璃回到院子。
前脚刚进去，后脚残雪就捧着碗姜汤上来，轻声道：“王妃，刚才外面太冷了，你快喝点姜汤暖暖身子。”
看着那碗热腾腾的汤，云若璃挑眉，有些讶异。
“你什么时候吩咐人做的？”她手摸了摸，发现刚好是可以入口的温度，“有心了，多谢。”
她刚才虽然喝了酒，但心里还是冷。
或许稍微喝两口姜汤能好一些。
残雪闻言，道：“王妃客气，您现在是王府的女主人，你想要什么只管吩咐奴婢，奴婢一定给你办好。”
“呵呵，女主人。”
云若璃端着姜汤，忽然轻笑。
残雪不知道她这笑什么意思，但也不好再多问，转身又拿了个精致的香炉出来。
云池正在为自己动作没有残雪快而懊悔，现在看着这个香炉，心里瞬间防备起来。
她觉得自己第一贴心小棉袄的称号马上就要被抢走。
“这是什么？”
云若璃没注意到云池丧气的样子。
她对残雪手里的东西很好奇。
残雪道：“王妃今早不是说没有睡好吗，奴婢让人准备了白檀香，晚上给你点着，也能睡得好一些。”
“你真是心细，我随口说的话你也记着了。”
“哪里，奴婢的任务就是伺候好王妃，王妃的需求自然在第一位。”残雪低声道。
云若璃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需要这种东西镇静一下神经，于是道：“点上吧。”
残雪点头，“是。”
云池在旁边：嘤嘤嘤。
她为什么这么没用。
姜汤来不及准备也就罢了，她居然忘记了小姐今天说过没睡好的事情。
她太该死了。
云池十分气馁，如果不是还要等云若璃休息，她可能已经蹲到角落去画圈圈。
而这一幕残雪和云若璃都没注意到。
白檀点上之后，云若璃睡下。
她睡觉的时候不需要别人在身边服侍，所以房里从来不留人，这点云池很清楚，但残雪昨天第一天服侍云若璃，竟然也知道。
云池端着空碗，屁颠颠跟着她走出去，感叹道：“残雪姐姐你真细心，我太笨了，以前照顾小姐的时候肯定有很多疏漏，你可不可以教教我，我也想照顾好小姐。”
小丫头眼睛扑闪扑闪的，充满了求知的星星。
残雪无声笑起来。
她好像忽然有些明白最近某人的不对劲是怎么回事。
这么好的小丫头，她也很喜欢。
“好呀，我可以教你，不过今天太晚了，等过两日有空，我再慢慢交你可以吗，今天先回去休息。”
“休息？可是昨天残雪姐守夜一夜没睡，我、我白天偷偷睡了会儿，现在精神还好，要不今天就我来吧。”
云池有一颗虚心学习的心。
同时也是个有眼力劲的小狗腿。
残雪摇头，道：“你睡那点时间怎么够，我今天白天已经睡过，今天晚上还是我来守吧，明日开始王爷安排了丫鬟，就不用我俩了。”
“啊……可是小姐不喜欢人多。”
“放心，都是信得过的人，而且做事麻利，到时候可以先让王妃看看，若是不喜欢，再换就是，总不能一直都是一两个人，那也忙不过来。”
“那、那好像也是。”
其实云池自己不太明白。
她以往觉得不累。
可今天看残雪把什么事都做到极致妥帖之后，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很多疏漏的地方，不过小姐宠着她，从来不计较那些。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们在王府，不是在自己家。
身为王妃，肯定还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事，而云池作为她身边唯一的陪嫁丫鬟，也不可能像之前一样随意。
“另外王府也有些账目，王妃如今是王府主母，也该看看才是，明天我会让人送来，不过不用太担心，这些账目有专门的人负责，王妃平时只要看看就好，不会太劳神的。”
“哦、哦。”
“好了，天色不早，你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再来换我。”
“好、好的。”
云池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残雪什么都安排妥当，她好像实在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捣蒜般点头。
她被残雪目送着离开。
屋子里的呼吸声渐渐平静。
残雪站在门外，抬头看向天上被乌云遮住了大半的月亮，半晌只吐出叹息。
离开主院之后，云池低着头往自己房间走。
虽然已经被残雪安慰过，但她还是觉得沮丧，整个人没什么精神，走在路上脚步都很飘忽，也不看路。
这样飘着飘着，脑袋瓜忽然撞到一堵肉墙上。
她低呼。
“干什么。”
头顶传来冷淡的声音。
云池抬头就撞进了阿七那双寂静如死水的眼睛里，她心里没有来的紧张。
“来、来福大哥，哦不，阿七……”她觉得自己特别没出息。
又在最失落的时候遇到他，自己没用的样子被他看在眼里，他肯定更嫌弃她。
“对不起，我刚才没有看到你，不是故意要撞上来的，下次不会了。”为免误会，她连忙道歉。
阿七眉头皱得更紧。
看着她绕过自己又要逃跑，他忽然伸手拉住她手臂。
云池吓一跳。
“怎、怎么了吗？”
他为什么还是这副全世界都欠了他钱的样子。
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在他还是来福的时候，他对谁都很好。
哦，除了对自己稍微差一点。
不过没有关系。
她不介意。
但现在拉着人不让人就有些过分了，她明明已经没有再招惹过他了。
“你哭什么。”阿七脸色阴沉的问，“是不是残雪欺负你。”
“啊？啊？”
云池胡乱擦脸，才意识到自己不知怎么又没出息的哭了，为免误会，连忙解释，“没有，是我自己太没用了，残雪姐姐怎么会欺负我呢，我只是羡慕她，希望跟她一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