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肃帝看来，这无疑是个充满诱惑力的条件。
以睿王对云若璃的执着，他认为他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就算没有立即回答，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也无法拒绝。
睿王是真的认真思考。
他思索差不多一盏茶时间，才抬头问道：“父皇，儿臣这样，会不会太卑劣？”
他当然不能说肃帝手段卑鄙，只能骂自己。
这是正常的反应。
这证明他至少不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人，但大丈夫做事不拘小节，有些东西，想要得到，就一定要付出某些代价。
“这怎么能叫卑劣，澈儿可能忘了，但朕不会忘，元子忱那厮小人，用尽手段从朕手上骗走解除婚约的手谕，还骗得朕不得不抛弃最宠爱的女儿荣华，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有些人就是样。
当你对他有用，就是栋梁之才，国之重器，而当你的可利用价值降低到某个可以忽略的程度的时候，你曾经所作所为就全部成了十恶不赦。
元子忱当初也是他的心腹。
现在居然说弃就弃。
这就是帝王。
睿王忽然觉得心寒。
想着如今遭殃的是元子忱，那下一个是谁。
“好了澈儿，你已经想的够久，想好了吗，做还是不做？”
做与不做看似是两个选项，但其实睿王根本没有选择，因为他运筹帷幄的父皇在提出这点的时候，就已经给他准备好了答案。
“儿臣还有个问题。”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就问题，不过你不问朕也知道，你是想问如果让云若璃进睿王府，那端木蘅该怎么办，对吧？”
“……是。”
“男人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朕只是想把你要的给你，又没说不让你娶端木蘅，再说，朕是说让云若璃进你王府，谁说就要娶她了？”
肃帝忽然笑起来，那张脸上的表情格外狰狞。
睿王遍体生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可能从来没看懂过他的父皇。
睿王最后给了个什么样的答案，无人得知。
离开御书房之后，他浑浑噩噩走在宫殿苍老古朴的青砖石阶上，慢悠而恍惚。
陈三不在。
他还在宫门口等着。
睿王现在想找一个人倾诉都做不到，他现在身边没有人，而父皇刚才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也不可能跟别人说。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云若璃。
不知走了多久，一抹杏黄色的衣角缓缓出现在宫墙的角落处。
那人雍容华贵，端庄典雅。
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太多残忍的痕迹。
她依旧美艳，却再比不上宫里那些年轻的鲜花娇嫩。
“澈儿，今天是不是很意外？”
“母妃？”
“既然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必要再有什么顾虑，跟我来罢，听听母妃给你的第三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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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云府的云若璃当然不知道皇宫发生了什么事。
解决刺客的事之后，云若璃找到顾倾城，开始和她一起研究那个疯疯癫癫的中年男人应该怎么治疗。
结果顾倾城直接提议电击疗法。
云若璃瞬间觉得这个人没什么用了，干脆把她赶出去，自己窝在房间里研究。
至于那个中年男人，就暂时交给阿剑几个看管。
反正阿剑平时闲着也是闲着，现在有事做就显得特别积极。
这几天天气不好。
都在下雨。
云若璃在房间里狂翻了三天医书之后，这天，顾倾城忽然主动找上门，问她有没有什么进展。
云若璃不想理她。
到了后面，实在忍无可忍。
“我说顾倾城女士，你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好不好，这种疑难杂症没准儿心理医生来都束手无策，我这才三天，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研究出来。”
“说白了就是你不行呗。”
顾倾城倚在门框上，拉长声音抱怨。
她今天穿了身褐红色的秋装，脚下穿着雨靴，衣角虽然已经被雨水打湿，但她像丝毫没有发现一样，并不在意。
盯着云若璃脸上与她差不多位置的那颗泪痣，好半天才叹息一声。
“哎，这出厂的产品真是一代比一代次，还说什么不同时代最厉害的医生，我看你连个普通医院的实习生都比不上。”
“是是是，您比得上，您的键盘一定你们那代人里面最快的，行吗？”云若璃一点不想接她的茬。
顾倾城沉默。
心里低咒两声，臭丫头，还学会顶嘴了，她怎么不上天。
“行吧，那你慢慢研究，我刚刚想到的神经毒素疗法想必你也是用不上的，那就再见了哦乖乖闺女，撒哟啦啦~”
顾倾城说完，撑开伞真要走。
但她没有走太远，因为知道云若璃一定会耐不住叫她，于是就开始原地走步等她过来求她。
谁知，身后半天没有动静。
顾倾城：？
什么情况。
就在她准备转身的时候，身后的人像恍然大悟，高声道：“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然后就听见砰的一声，门在她身后紧紧关闭。
或许是这动静来得太突然，顾倾城自己都被吓一大跳，因为用力过猛，油纸伞被她撑烂，撕开的伞面上抖落大量雨水，洒了她一身。
“靠，这个死丫头片子，真是没大没小！”
“倾城。”
云问涯不知何时从角落走出来，撑着的油纸伞往顾倾城的方向倾斜，自己大半边肩膀露在外面，却把她遮了个严实。
他皱着眉，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憋了半天才道：“别这么说孩子，她还小。”
“小？”顾倾城笑出来，“老黄瓜刷绿漆，她这也叫小的话，我应该也是个正值妙龄的青春美少女。”
“这……”云问涯脸微红，不知想到什么，嗫嗫嚅嚅半天，“只、只要你高兴，而且我觉得也没什么毛病，你本来就是最美的。”
顾倾城噎了噎，嗔他一眼，才道：“云问涯，不会夸女人就不要夸了，你这尴尬的我都能用脚抠出个四室两厅。”
“啊？倾、倾城，你还有这么厉害的本领，我之前没听说过。”
“……行了。”
你闭嘴吧。
顾倾城不再说话，而这个时候，天空中忽然闪过道惊雷，照亮了半片天空。
谁也没意识到这代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