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妈全身一震，明白了林墨话中的话。
林济也是豁然开朗。
吴妈妈立刻将怀里今日赢来的巨额财富捧出来，“小姐，这些钱……”
林墨点头，“这几日，问斋在施粥。这些不义之财，还是还给百姓吧。”
不义之财……
林济的心口，再次被她震撼了一下。枉费自己每日里以小赌为借口，自认为风流不羁，却没想过，哪怕是赢得再多，这也是不义之财。
而今日，这不义之财至少有上万两金子，简直是滔天的财富，不说放在寻常百姓家，便是林府阖府上下五房几百口人这样的家族，那也是能挥霍上一百多年了。
可是她却看都没看一眼，便一句话拿去施粥了？问斋是什么地方？施粥是赈灾？救济了多少百姓？
这么多问题他实在不敢想了。三妹一个在庄子上长大的姑娘，回到这京都城不过一年不到，便有这样的胸襟，反观自己生在京都长在京都，又为百姓们做了什么？……实在是惭愧！
好容易熬到马车到了林府门前，他逃也似地下了马车。
吴妈妈非常虔诚地要将金票元宝都拿给林墨，林墨却摆摆手，“换成米粮，都拿去施粥吧。这件事，便全托付给吴妈妈了。”
吴妈妈眼眶湿润。让她来办，便是让功德福报都算在她头上。
林墨下了马车，看一眼黑沉沉的天色，“只怕又要下雪了，吴妈妈，另外再多买些过冬衣被吧。”
吴妈妈点头称是，“今年的冬天，尤其多雨雪，今日已是腊月二十五，眼看着就又要过年了……”
林墨回忆了一下原主前十四年所谓过年时的光景，眉头蹙了蹙，没有说话。
果然回到府后，江姨娘让人来给墨清院上下送来了新衣，早在两个月前就给大家量了裁剪做好。
林济大概是朝吴妈妈打听过了，破天荒地从百福楼买了招牌糕点让小厮送了过来。吴妈妈接进来时，那笑得是眉开眼笑。
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林墨本想着要去东宫蹭一蹭晚饭，却见柳瑟跑来了，而且红着眼睛似乎是哭了很久。
林墨微惊，将她带进内堂，让紫莎打了热水来给她洗净了脸后，才问她，“发生了何事？”
柳瑟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将事情说了一遍。
这几日，定国公府内简直是一团乱麻。
柳夫人被夺了掌家之权，邵姨娘操办着过年节礼诸事。往年小郭氏母子三人在柳家，自然是能同其他院子享有同等待遇。今年突然不在了，邵姨娘便也将他们的份例省了下来。
虽然老国公爷刚走，府上不能铺张，但今儿是二十五过小年，大家都喜气洋洋地领了年礼私底下庆祝。谁知那疯了的小郭氏不知被谁怂恿了，顶着一幅癫狂的尊容到了国公府门前开骂。
邵姨娘也不知是有意无意，只说大过年的也不好触霉头，坏了国公府的清誉，便让人将门打开让她进来说话。
这小郭氏疯虽疯，但脑子还是清楚的，径直去了正房找到正郁闷生气着的柳夫人大郭氏，两人没说两句话就吵起来了，一个说对方阴狠歹毒，一个说对方忘恩负义……然后就抓着头发互相扭起来。
小郭氏发起疯来要咬大郭氏，大郭氏直喊救命。
柳寒语听到声音，便跑来救母亲，指挥着下人将小郭氏拉了开来，准备丢到外头去。哪知小郭氏转头就嘲讽柳寒语女肖其母，用不正当手段抢了正宗嫡小姐的婚事。
柳寒语当场就变脸，直说自己是好心当成驴肝肺，让人去别庄照料他们母子三人是白瞎了，又分辨说自己与三皇子楚瑜玖的亲事，是当年老国公爷与先皇亲自订下的。当年西北边乱，先皇御驾亲征，受恩于老国公爷与容太医才保全性命，便将容氏女嫁于当时的晋王。老国公爷膝下只有一子，先皇便又与老国公爷约定，若是日后容氏女诞下麟儿，便与他日后的嫡长孙女结为夫妻。而柳寒语是当之无愧的嫡长孙女，这亲事自然落在她的头上，何来抢亲一说？
小郭氏便冷笑连连，老国公爷与先皇说定的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嫁与三皇子为妃，若不是当年大郭氏用毒计害死了世子正室，又蛊惑正室临终留下遗言扶她上位，柳寒语哪来的机会成为老国公爷的嫡长孙女？
听力早就能覆盖整个国公府的柳瑟正听得津津有味，猛然间一听到这爆料，着实有些震惊了。
接下去又听到柳寒语让婆子直接将小郭氏掌嘴，打得她满脸鲜血再也说不了话，才让人把她拖出去，扔进了之前送给他们的小别院里，又让原先伺候他们的那个小丫环回到国公府。
多年的疑团终于得到解答，柳瑟来不及去想小郭氏会如何，直接就冲到正房去质问大郭氏。
大郭氏却是矢口否认，并质问她，若是当初没有她含辛茹苦拉扯两个女儿，柳瑟会平安无事地长大至今？还叫她不要听信外面的谣言，柳寒语和三皇子的婚事早就定下的。
婚事不婚事的，柳瑟并不是十分在意，只是想到这么多年认贼作母，想死的心都有了。这才回屋哭了半天，实在难受，便出来找林墨了。
“墨姐姐，你说我娘在天有灵，知道我喊这个杀母仇人为母亲喊了十多年，她会不会死不瞑目？”
林墨安慰她，“不会的，你方才也说了，你的母亲在临终前还留了遗言要将大郭氏扶正，说明你母亲也是认可她的。”
柳瑟咬牙切齿说道，“那是因为母亲和父亲都被大郭氏蒙骗了！”
“那你又有没有想过，你母亲当真是一无所知吗？她若是有察觉，却为何临终前还要这样做？”
“为何？”柳瑟不解的问。
“傻瓜，她自然是为了保护你这个女儿啊！”林墨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想，你的母亲出身名门，便是一时不慎被她蒙蔽，可到了临终之时，难道还察觉不出异样吗？可是她仍然照大郭氏的想法，在临终前给丈夫留了遗言要将大郭氏扶正，这却是为何？自然是为了你啊。只要大郭氏扶正了，她的女儿就是嫡长女，那与皇家的婚事就落在她的女儿头上，你这个嫡幼女便安全了。至于你的大哥，我猜临终前也是有交代的吧？”
柳瑟点点头，“听闻府里的老人说，母亲临终前将大哥托付给了祖父，所以大哥这些年都是跟在祖父身边长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