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殷桦看着满脸阴鸷的人试探般唤了一声。
许知婳垂眸看着跪在脚边的小丫鬟，又抬头不认同地看向李嫣，“二嫂，可有此事？”
李嫣不慌不忙地将散落在耳边的发丝撩至耳后，嗤笑一声，“四弟妹，这丫鬟不过是想要逃脱一顿打随口胡诌罢了，难不成四弟妹也相信这丫头的信口雌黄？”
“真或者假，只要将煜宵带过来一看便知。”许知婳淡淡回应。
“煜宵是早产儿，身子骨比一般人要弱一些，这几日偶感风寒，怕是不便出门。”她抬眸直视许知婳的眼睛，一副胸有成竹肆无忌惮的模样。
“既然如此，我这就递帖子入宫，请太医入府为煜宵诊治一番。”殷桦紧跟着开口。
太医的医术可比外面的大夫高明多了。
李嫣身子微僵，视线移到殷桦身上，“三弟妹好意，我这个做嫂子的心领了，不过不必了，煜宵的身子如何，我这个当娘的再是清楚不过，只要按时用药好好调养总能好的。”
“不碍事的，我这个做叔母的也担心煜宵的身子，左不过是递个帖子入宫，方便的很。”
若是以前她没这个底气，可谁叫她有个当妃子的妹妹和一个当皇子妃的女儿呢。
哪怕她身上的诰命不过淑人。
“我说不必就是不必。”李嫣婉拒殷桦的好意，阴沉沉的目光再次落在小丫鬟身上，“至于这个丫头，毕竟是我院里的人，卖身契亦在我手中拿捏着，我就先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必不会再出现今日这般没有规矩的举动！”
“不，不……”小丫鬟坐在地上手脚并用的往后退，慌乱摇头拒绝，“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
她之前亲眼见过同是院里伺候的姐姐，身上没有一块好皮，就连四少爷身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恐怖至极。
“由不得你。”李嫣一声令下，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准备上前想要将小丫鬟捉起来。
“慢着。”许知婳出口制止。
“四弟妹还想说什么？”
“这小丫头的身契在你手上，我虽是侯府主母，却也不好越俎代庖，只是想着好些日子没有见到煜宵，恰巧现在有空，正好过去看一看煜宵。”许知婳不等李嫣开口，扭头问一旁的殷桦，“三嫂可要同去？”
殷桦点头，“自当一起。”
这一趟是非去不可的，白煜宵再如何也是侯府子嗣，怎能被人虐待？
哪怕是他生身母亲也不行！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李嫣院中，院里的下人神色惶恐不安，一个个低头不语。
“四少爷呢？”许知婳问其中一个丫鬟。
那丫鬟模样很是紧张，先是抬头看了眼李嫣，又颤了颤，“在，在房里。”
众人越过丫鬟朝里面走去。
李嫣有心想要阻止却无法，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弟妹推门入内。
刚一进门，殷桦和许知婳二人就呆住了。
房间里门窗紧闭，贴满了符，令人毛骨悚然。
还不待细看，就听到里间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二人对视一眼，带着人就往里间冲，只见白煜宵被五花大绑的绑在床上，床前还放了一张案桌，上面摆满了一些道士做法事所需要的东西，以及一大盆的血，味道极其冲，叫人不适。
殷桦三两步走到床前，床上的白煜宵满脸通红，整个人看上去昏昏沉沉，四肢都有大小不一的伤口，似是在放血。
连忙招呼人将白煜宵解绑，“快去请府医，从朱你拿我的帖子去请太医。”她怕府医医术不精，做了两手准备。
孩子再这样烧下去，人都要烧成傻子。
“是。”从朱也知事情严重，匆匆而去。
“这是什么情况！”许知婳怒极，瞪了眼跟进来的李嫣。
李嫣突然笑了，继而变成猖狂大笑，“道长说了，只要将宵儿体内的血放干净，再将这黑狗血灌进去，日后必成大器，哈哈哈哈哈哈……”
这只是她的说辞，最主要的一点是她要将宵儿体内的灾星彻底杀死，只有黑狗血才能做到！
“荒谬！”许知婳轻斥一声。
“荒谬？”李嫣停止大笑，微微挑眉，“若你们是我必定也会如此做，更何况宵儿他自己也同意的。”
“他才多大？你多大！”殷桦倏地回首，语气极冲，“一个七岁小儿能懂什么？他能同意怕也是为了你这个做母亲的！宵儿孝顺你，可你却为了望子成龙行事如此荒诞，你对得起他吗？”
“你懂什么！”李嫣吼了回去，“你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可我呢？我的静琼生来体弱，大夫曾断言活不过二十，真的死在双十年华。这也就罢了，我就当她嫁出去，可为什么我的第二个孩子仍然体弱！这公平吗！”
许知婳眉头紧皱，白静琼的体弱是葛如蓉导致的，若不是葛如蓉当年行事太过毒辣，白静琼也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来到人世间。
李嫣看着解了绑的儿子，神色复杂，“他不过是个灾星，我想着只要换一换血，他的人生也能平顺些，我也能安心些，只要不用担心哪一日就被他克了去！”
“荒谬之言！”许知婳大声打断李嫣的话，“什么灾星不灾星的，这都是无稽之谈！你一个做母亲的不想着好好爱护子女，反而将子女推向另一个火坑，哪怕煜宵平安长大，你让他日后如何承受旁人的冷嘲热讽？”
殷桦怜惜地看着煜宵，冷嘲热讽还是好的，最可怕的是像当年的状元夏天宇，若非天资聪颖，夫子爱才，怕是此生活着都难。
他也是被家中人视为灾星转世，睡猪棚，吃猪屎，这样都没有磨灭他想要出人头地的心思已是十分难得。
难不成还叫煜宵以后也如此吗？
亲手被生身母亲斩断青云路？
白煜宵昏昏沉沉想要掀开眼皮却无力，只无意识地喊了句，“娘…”
殷桦也顾不得一旁的李嫣，拿过帕子轻轻的擦拭白煜宵满是冷汗的额头，“煜宵别怕，三婶婶和四婶婶都在，我们会保护煜宵的。”
白煜宵费劲的掀起眼皮，迷迷糊糊中只看到好几个人影在眼前晃，“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