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蔺峥家吃完饭，凌江玥一分钟都没多待，揣着手就走人。
她有个影响人类人文科学发展的问题，急需得到专业人士的解答。
蔺峥留在桌边，抬头慢了点，她人都要走没影儿了。
……把他这儿当食堂吗。
还是说她不喜欢和他共处一室？
蔺峥垂眸看着还剩一些的菜，胃口消失，放下筷子后，往后靠在椅背上静坐了会儿，一只手随意搭在餐桌边，手指碰了碰碗边的黑色釉。
客厅的空调还开着，对他来说有些过于热了，但他没反应，任务性潜伏似的一动不动，目光落在对面那副碗筷上。
空调是她适宜的温度，餐椅还歪着，碗里剩着几颗米，沙发上的抱枕换了个位置扔…
来一趟就到处留下存在痕迹，结合之前的相处场景，她应该不是讨厌和他单独相处。
那就是有什么事急着回去？
蔺峥把碗筷收进洗碗机，散漫靠在厨房台面边，转着手机等时间。
过去了十分钟，如果是某件急事，应该能处理好了。
他给凌江玥拨了个电话。
熟悉的嘟嘟声并没有响起，换成了“您好，您所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手机没电了？还是在打电话？
从她平时表现来看，并不是个喜欢手机不离身常煲电话粥的人，连和凌江聿打电话都是几句就结束。
那现在是在和谁通话？是正好开始还是持续了几分钟了？
凌江聿？其他朋友？还是那个俞璋？
可那也应该有来电提示，他这边听到的也应该是正在通话中才对。
房间里的温度还在升高，十度的天气二十六的室温，蔺峥被热得维持不了平静，走过去啪一下关掉。
然后顺势出了门，往凌江玥家拐过去。
凌江玥此时还在和卡2打电话，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问出一个富有哲学性的问题。
“什么是喜欢？”
“怎么会突然对这个问题感兴趣…”tA惊异问，“你喜欢谁？”
“没有谁就不可以问吗？”
tA：“所以是谁？”
“………”真没意思，谁和tA说话都得先剖心掏肺，怪不得没人喜欢，谁冷静下来愿意和知道自己隐私的人打交道啊。
她不说，对方就一个个猜。
“是那个俞璋？”听她轻轻的哼声，tA说完又否定，“看来不是。”
“是那个庄捷？之前听你说很喜欢和他相处，很轻松。是他吗？”
凌江玥撇嘴，她早都和庄捷闹掰了。
tA又说：“可你们是表兄妹，没可能的。江玥，禁忌感确实会让人更容易沉沦，但也会让你不断怀疑自己的感情，谈谈就够了，别的……”
“不是他。”她受不了这个猜测，直接打断。
tA：“那是谁？你接触的人就那么几个，平时又和特调处……你喜欢蔺峥？！”
最后的音调直接拔高到喜马拉雅。
凌江玥不想这么快听到这个半准确的答案，故意扰乱：“就不能是蒋雨行和许嘉言？而且其实我是看见凌江念喜欢凌江聿才有感而发的。”
tA：“首先，要真是凌江念和你哥，你应该巴不得帮把手，好把事情搅混后刺激凌家人。其次，以你的喜好，有蔺峥在，你不会喜欢上另外两个人。”
凌江玥不满意这个分析，手掌在枕头上恨恨拍两下。
“你说的都是错的，当什么医生，辞职回老家吧。”
tA：“看来就是蔺峥了。你胆子可真大，深入虎穴还敢喜欢上最警惕的那只。”
“谁说我喜欢他？”
tA：“那就是他喜欢你？”
这个倒是可以稍微承认一下：“沙滩上发生混乱的事你不知道吗？变异水母会模拟高等脊椎动物分泌性信息素，他中招了，对着我散发的信息素浓得像墨水。”
“等等，这里面是不是有你没告诉我的？我听说沙滩上最先遭到袭击的是五个女模特，然后引起了混乱，他如果也受影响…你受伤了？！”
“一点点而已，重点不是这个。”凌江玥又重重拍两下枕头，企图以这样不满的动作提醒对方回到正题。
可tA听不见，又念叨几句才回归正题：“如果他是因为受性信息素影响才表达出对你的喜欢，那这点喜欢只能算见色起意，根本不算感情。况且你要做的事和他的工作职责有冲突，真到了那一天，他只会毫不犹豫地抽身。”
凌江玥捏着枕头一角揉搓，并不在意这个：“你想的可真多，真到了那一天，我为什么要在意他抽不抽身？他身体在不在都还不一定。”
tA：“……所以你们到底怎么回事？”
这问题可真耳熟，她讲了讲这几天的事，把事情往正经严肃的方向上归拢。
“沙滩上的事是一帮做国际生物交易和研究的非法组织专门搞出来的，他们盯上了我，蔺峥目前正在奉命保护我。”
tA倒是不担心她被盯上会出什么事，只问：“奉谁的命？特调处他是老大，自己给自己下个命令吗？”
“你怎么跟凌江聿一样阴阳怪气？”她翻个身，顺脚把床尾的抱枕踹翻说，“主要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业务这么糟糕，你最好别再当医生耽误人。”
对方深吸一口气，还能保持声音平和：“行，喜欢是吗。喜欢就是你看见他会心跳加快，和他相处会觉得愉悦高兴，会关注他的一言一行，觉得他做什么都很吸引你，没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经常想起他，认为他身上有个你特别欣赏的特点。你中了哪几条？”
“一条也没有。”
tA：“对医生撒谎可不利于分析……”
“嘘——”凌江玥翻身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外面叩叩的敲门声，“他来找我了，挂电话。”
“……他住在你周围保护你？”
“不然呢？远在千里之外保护我，等我死透了来保护我的尸体？”
“………”不知道tA沉默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挂电话之前，退让一步，“我还是那句话，你非要冒险，谈谈可以，但最好不要发生别的。”
凌江玥正往客厅走，本来是想挂电话，听见这句，又停下来凑近出音口若有所思问：“别的是指上床吗？会很愉悦吗？”
“会痛死你。”
“少骗我，你爸浑身带着别人的性信息素时愉悦得快上天。”
“……”谁会想讨论一个死去的父亲的床事，tA终于忍受不了地挂了电话。
凌江玥撇撇嘴，把手机揣兜里，过去打开了房门，探头看人。
漂亮脸蛋夹在门缝中间，那双眼睛亮晶晶的，蔺峥的表情化冻，扬起点不明显的笑。
“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