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看看上一章。）
1
姜年眼神认真的看着陈梦，他的提议很诚恳，但是陈梦的拒绝也很果断。富强慵懒的趴在二人中间，不参与二人的争执，这件事情，似乎没有任何谈判的余地。
“为什么？你就不能问一问爸么？”
“回家，回家能做什么，这件事不要在谈了，哪怕，就算只有一分的希望，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爸去世。”
姜年叹了口气，没在坚持，他其实有很多种理由可以坚持，也有很多借口可以说服陈梦，但是他没有选择继续说下去，因为这件事情，说不好听点，和他没什么关系。日后要是没有人说闲话还好，要是有人说，那就是你姜年拔了陈老爷子的氧气管，是你害死了他。
“准备吃饭吧，我把妈的那份单独弄出来。”姜年声音柔了下来，再次走进了厨房。
2
东南的母亲拖着沉重的行李出了火车站，沉重的不只有行李，还有身躯，她坐了很久的车，也转了很多趟车，赵志明接到她的时候，她正背着一大袋帆布袋装着的行李，站在出站口，不停的张望着。
沟通了好久，她也没能找到停车场，可能对于这位来自于乡下的中年妇女来说，是无法理解，车为什么要放在地窖里的，当然，她也不认识字。
不得已之下，赵志明只能亲自跑到出站口接。
“阿姨您这包裹装的什么啊。”赵志明将包裹拿起，可一下子，包裹居然纹丝不动。
中年妇女笑了笑说道：“哎呀孩子，俺来吧，没啥，就是些衣服还有给东南跟西北带的一些东西，哎，俺跟俺男人还给你们都带了点东西，我给你拿啊。”
说着女人就将行李拆开，在广场上给赵志明翻找起了东西，赵志明看着女人的模样，想了好几次，也不知道怎么阻止，只能开口说道：“阿姨，等会吧，等去了住的地方再弄，你现在给我我也没手拿啊。”
女人想了想：“行，等俺到了再弄，咱们先去医院嘛？”
“先去住的地方吧，东南进仓了，你进不去。”赵志明说道。
“行，俺听你的。”说着二人就朝着停车场走去。边走，女人边感谢着赵志明：“哎呀，俺真的谢谢你们，你们真的是菩萨下凡，妹妹从小就苦啊，俺也没用，俺头个男人死的早，俺一个女人也养不活俩，后来妹妹生了病，俺也没钱治，弟弟懂事，一个人就带着妹妹来城里治病，俺是真觉着对不着两个娃娃，还好有你们。”
女人的言辞并不优雅，可以说是粗俗，就如同他的动作一样，但是那一直往下滴落的眼泪是真的，她太懂的城里人的生活方式，所以闹出了很多尴尬的事情，但她知道，是谁帮了她。
赵志明一路都在说没关系，可是女人一直在感谢着赵志明，她没有那天姜年见到的男人那般沉稳，她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即使行为是粗俗的。
3
可能是赵志明没有见过的落后，女人连手机都是用的他丈夫的，且只能打打电话用，他第一次见到记电话是用本子和笔记的，这种他小时候都没有见过。女人歪歪扭扭写下了他的电话，然后还念出来跟赵志明核对了一下，乡下人的声音是粗犷的，在停车场就更加的大了，回声让赵志明的脸色有些不太好。
赵志明的心情是复杂的，他已经强制让自己接受女人的处事方法，可每次女人都能弄得他有些无地自容。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是一个人，不是圣人，他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但他可以逼迫自己不表露出来。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我们现在去医院嘛？”女人一路上都在惦记这件事情，每做完一件事他都会问出这句话。
这一次，赵志明终于点了点头：“嗯，去医院。注意饭别撒了。”
从车站回来，赵志明带着女人回到了姜年和高欣曾经居住的地方，让女人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又做好了饭，这才出发。
4
“妈妈。”东南虚弱的看着病房外的女人，她用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那久违的，已经许久都没有喊过的两个字，西北没有出声，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但眼睛从来不会骗人，看着女人的模样，他的神色也是一阵轻松，就像是漂泊了许久的小船，找到了停靠的港湾，终于可以看着远处的暴风雨，长长舒一口气。
“南南，妈妈等会进去看你好不好，别哭南南，妈妈不好。”女人一直在安慰着东南不哭，可自己却没能忍住，医院的走廊上，女人的情绪显然有些不太合群，赵志明站在旁边，这让他十分尴尬，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只是静静的走去楼梯口，抽了支烟，他没办法接受，但也不会去阻止。
女人跟东南聊了很久，久到护士走过来轻声提醒，医院里要注意安静，不要太过喧哗，还有就是东南该进行治疗了，女人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明天就换你进来，有的是看的，先去跟护士学习一下陪护的东西，东南的病可不简单，你要是学不会，他们也不会放你进来的。”西北笑着开口说道。
女人点了点头，跟着护士离开了，东南还想趴在窗户上看一会，可是却被西北推着去了病床前，轻声嘱咐道：“妈妈明天就进来陪你了，你要节省点体力，今天已经下地的时间够久了，快休息一会，等会该治疗了。”
“妈妈是特意来照顾我的么？”东南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当然，妈妈其实可喜欢东南了，只不过次次东南都不听话。”
“才没有，我很听话的，只是叔叔不喜欢我。”
“不许这么说叔叔。”
“哦。”
5
姜年把门打开之后，徐初就站在门口，看着姜年，屋内的陈梦问了几声，姜年没有回话，而当她追过来看过之后，她就知道，姜年为什么不说话了。
“要进来坐坐么？”陈梦倒是先姜年一步开口了，对着徐初礼貌的问道。
徐初没有看向陈梦，她只是看着姜年，轻声问道：“你呢？也要邀请我进去坐坐么？”
“其实你不该来的。”
“你也不该不接我的电话。”
6
波士顿的海滩很美，对于这座不依靠工业作为经济基础的城市来说，污染，确实要少了很多，姜年和徐初就这样在海滩上走着，陈梦没有跟来，她只是嘱咐姜年早些回家，晚上还要去医院送饭。
“你还是选了她，我还以为，一夜扁舟听雨之后，你会有所改变呢。”
姜年没有说话，他没有太多的话可以说。
徐初继续说道：“我其实想了很久很久，我为什么这么喜欢你，我不知道，我明明有很多的选择，你也不优秀，比你帅的我也见过不少，你只不过是一个大学都没念完的臭屌丝。”徐初的话很锋利，可姜年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越锋利的话语，越能让他安心。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想着想着，我都不确定这是不是爱，我只知道，我一秒都不想看见你和她在一起，我一秒也不想你离开我的视线，姜年，你凭什么，凭不接我电话。”徐初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或许是海风的无情，而非的她的多情。
“或许你只是想证明，你不比她差，而不是爱我也不说不定。”姜年轻声说着，他的话越说越小声，或许是海风的狂躁，而非他的心虚。
“但是我输了，无论是前者或是后者，你让我输的很难看，你知道她刚刚的话么？她问我要不要进去坐坐，她一脸女主人的模样，你知道我当时很后悔来找你么？”
“徐初，其实很多时候.......”姜年想要说点什么，可徐初却开口打断。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口口声声的说着因为爱我才不选我，你他妈就是个伪君子，你可以狠下心来不接我的电话，却可以对他百依百顺，洗衣做饭，你可以毫不留情的拒绝跟我去京都，却可以跟她来到异国他乡，姜年，我真的好丢脸，我觉得我已经把我这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干净了，所以我也不介意再丢一次了。还记得上次在江边么？我说我要跟你走，我什么都不要了，这句话现在依然有效，但或许是最后一次了，你带不带我走。”徐初的眼睛充满了坚定的看着姜年，姜年知道他只要点头，徐初就一定能说到做到，。
姜年的沉默，对应的是一个女人悄无声息的落泪，海风还是太过无情，吹得妆花泪阑干。
“所以你一开始，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对吗？”徐初拦在了姜年面前，他没有力气再走下去了，也或许是她太想得到那个答案。
“我要怎么跟你说呢，我现在告诉你，你马上离婚了跟我在一起么？换做是你，你说得出来么？你既然已经结婚了，为什么还要跟你一个社会底层，大学都没毕业的前男友纠缠不清呢？我们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但生活依旧，我们都活的好好的，你找了丈夫，我也结了婚，证明我们爱的也不是那么深，也不是没了谁就活不了，对吗？何必还要回到以前呢。”
“爱的不是那么深，对啊，爱的不是那么深，所以我当初不应该找你，应该悄悄的把你忘了，然后在某一天，轻声跟你说一句你好，对么？”徐初慢慢蹲了下来，好像一瞬间的力气被抽空，什么也没能给他留下。
你好，再见。
这是固定的开头，也是固定的结尾，无论是什么样的再见，无论是什么样的相识。人生短暂，终须一别。短短四个字，却从不由人而定，我们没办法预料相见，也没办法看到离别，只是在某个清晨刷牙的瞬间，突然意识到，好像有些人，离开了，就再没出现过了。甚至，你记不起离开时的最后一面。
7
明月高悬，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光辉，无论是贫穷富有，无论生老美丑，它总会在一个晴朗的夜晚，照耀着你。
寂寞楼台高锁，伤春满目阑干。
徐初在楼顶，看着那近在咫尺的月亮，身旁是数不清的酒瓶，酒是个好东西，它会让你矫情起来，让你觉得，喝了就充满了故事，又或者，让你放纵起来，放下你所谓的矜持，面子，去说一些你从来不敢说出口的话，做一些你从来不敢做出的事情，趁着你的神经沉醉在酒精里的时候，趁着理性无暇阻止你的时候。
感受着来人的气息，徐初轻轻叹了口气，开口轻言细语到：“恭喜你，你是对的，我输了，还输的很难看，我话想着，至少他能骗一骗我呢，可他连个谎也懒得撒。”
“这件事，有胜利者么？他或许一辈子也忘不了你。”
“那又怎么样？以后一起看夕阳的不是我了，看日出的也不是我了，十年忘不了，二十年呢，三十年呢，日子长的可怕，我们之间，短的可怜。哪有忘不了的事情。”
“我其实没有告诉他你跟我说过的事情，你可以试一试跟他说的。”
徐初摇了摇头：“没有意义了，眼神是骗不了人的，我或许不该听家里人的劝说早早结婚，不过，也说不定，我其实不喜欢他，真的。”
“天冷了，下去吧。”
“你不信我？我从来不喜欢他，我从来没觉得他多优秀，多帅气，他有的我全都有，就算他进了国科，就算他直博，可这些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你当然不喜欢他，怎么会是喜欢呢？喜欢太轻了，而你们的感情太重了，重的像是一座山，你在山的这边，而他，在山的那边。”
“那，我为什么还是会哭，还是会不要脸的来找他。”徐初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看着手指上晶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