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眼神，加上苍白的面色，屠七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戏台上的失魂木偶，还透着几分诡异。
“屠七！”鬼魅喊得轻柔，沉凝的眸盯着她，见她半晌未有反映，护在她肩上的手变得越发小心。
“她莫不是傻了?”小肉丸从黑羽身后探出个头来，措不及防地横插了一句。
“别胡说。”黑羽一巴掌糊在她脸上，将她按回了身后，紧张的抬眼去看屠七，刚好与屠七的眼神撞了个正着，她在笑，细碎的阳光跌落在她水漾的眼里，化成繁星，彼时她的双眸好似盛满了星光，闪耀着整个人就像林间的精灵，似近却远。
黑羽内心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呵呵！”屠七转动着乌黑的眼珠，傻笑两声，一把抱住了鬼魅的腰，藏进他怀里，嘟囔道：“五爹，我没打架！我只是……只是随便在林子里走走……欣赏……欣赏这里的湖光山色！”
鬼魅心底紧绷的弦“咔嚓”一声断了，他拉开屠七，垂首凝神细看她双无辜泛滥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良久，他的嘴角慢慢衔上一缕清傲的笑意：“五爹，是吗？”
“是呀，五爹！”屠七狠劲地点了点头：“你不会……？”
屠七话说一半，目光避闪了两下，变得有些迟疑。
“不会什么？”鬼魅追问道。
“你不会也要拿我换猪崽吧？”
“什么？”鬼魅一怔，屠七忽地扑进他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嘴里模糊不清地喊道：“五爹，你说过的，无论我怎样淘气，你都不会拿我换猪崽的！”
话音明显染上了哭音，屠七素性顽劣，等闲是不肯服输的，只见她半仰着头，爬在鬼魅肩膀上，冲黑羽一番挤眉弄眼，略看她的唇形微动似在说：六爹救我！
黑羽瞬间脸色变得暗沉，本就寂寥的心更是沉到无望之地，阴鸷的凶光在他的眼里慢慢集结。
“哈哈哈哈，恭喜、恭喜呀！二位，喜获女儿一枚，只可惜是个傻的。”
小肉丸欢乐的眼神在黑羽他们三人之间来回转悠，捧着自己微凸的小肚腩，笑得忘乎所以。
黑羽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小肉丸不甘示弱仰着下巴挑衅地回敬了他一眼。
黑羽甚为无奈，他木然地揉了揉眉心道：“公子，莫不是沉丸的秘术出了差错。”
“沉丸？”
“谁是沉丸？”屠七忽然忘了自己正在惯常地装哭博同情，探着脑袋问道。
“我！”小肉丸理了理衣领，傲气地走进屠七的视线里。
“呵呵！田牛，你在我两位爹爹面前装什么二五八了呢？什么沉丸跟道菜似的，那有田牛叫着威武。”
“田牛？”小肉丸徒然一惊，茫然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地强调道：“我？田牛，你确定？”
“你傻呀？”屠七不答反呛道。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小肉丸怒道，顿了顿，又捶胸顿足地喊道：“苍天啊！难道我还得在她傻缺的世界扮个土鳖的角色吗？”
“你，回雪谷吧！”冷漠的声音像记惊雷瞬时引爆，小肉丸嘴一撇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她何其无辜呀，又气又急的她大声喊道：“我不回，是师母让我来看着你们的！”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树林里，繁密的树影纷至沓来，将她的踪迹隐了个干净。
“五爹，你干嘛要欺负田牛，你让她回什么鬼雪谷，你明知道她连家都没有！”屠七瞥了鬼魅一眼，手指轻绕着他的衣袖，一幅委屈巴巴的样子。
鬼魅浅笑一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声回她：“走，跟五爹回家！”
他的声音很温柔，温柔得让黑羽背脊一僵，遇上屠七，冷漠的公子总能刷清他的认识。
抬眼屠七看着他，他目光似含笑，耀眼的像道彩虹渲染了她的整个世界，悸动的心让她不知所措。
“走吧！”鬼魅牵住她的手，一个瞬行，离开了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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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屠七他们三人行至猎户门外的拱桥处，黑羽忽然出言喊道：“公子！”
鬼魅一怔，回头瞥了他一眼，问：“有事？”
“公子小心，有血腥味！”
“六爹，你好生奇怪，你怎么从刚才开始就老唤五爹作公子，还有这里那有什么血腥味？”
说着，屠七转头像只小狗四处有鼻子嗅了嗅，除青草混杂着泥土的味道，啥也闻不到。
“你老是不是生病了？”屠七费力地垫起脚尖，伸手摸了摸黑羽的额头，黑羽眼神里闪过慌乱，下意识地躲开她的触碰。
鬼魅看似神色平静，但黑羽知道他波澜无惊的眼底，藏住了所有的压抑和心思。
他又何尝不是。
“屠七，别胡闹。”黑羽不着痕迹地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
屠七心内触动，默默地垂下了头，紧握着拳头：“说吧，五爹，六爹你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这样的屠七，让黑羽心疼，他克制着自己蠢蠢欲动的心思，同鬼魅一道静静地看着屠七
鬼魅挑眉：“我和你六爹能瞒你什么，你这么聪明！”
“对吧？老六！”
鬼魅眼神对上黑羽，两人默契相视一笑，黑羽急忙补充道：“是呀！我和你五爹能瞒你什么，小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念书，成天胡思乱想什么？”
“六爹，你以前可不是这样说的。”屠七抢白道：“你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没必要读那么多书，够聪明就好。”
黑羽一愣，额头上瞬间挂满了黑线：“是吗？”
他胡乱应了一声，侧身从屠七身旁越过，大步穿过拱桥，朝院门走去。
屠七一时呆住，自己的世界观难道就此就要被颠覆了。
鬼魅颔首一笑，把屠七鬓角散落的碎发拔到耳后：“你的确很聪明！”然后很自然地牵住屠七，拖着她去追黑羽。
屠七施施然地跟在鬼魅身后，心里却觉得很奇怪，这怪老头怎么越发古怪了，该不会是老年生活不愉快吧？
“屠七，送你去私塾，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