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后，林重拒绝了弗拉格的殷勤挽留，径直破空离开。
不过，他没有忘记给对方留下谢旭的联系方式。
谢旭是罗摩丹共和国执政官，与弗拉格地位相当，而且熟悉欧洲和非洲的情况。
将来倘若弗拉格遇到麻烦，需要帮助，谢旭可以自行判断，做出合理的选择。
更重要的是，谢旭手中掌握着一支强大的力量，本人又忠诚可靠，心思缜密。
有他盯着弗拉格，就算后者如愿成为了教宗，也很难彻底摆脱天道组织的控制。
至于林重自己，该做的事情已经做了，未来不会再参与此事。
作为阵营的魁首，他只需要制定计划、掌握方向即可，计划具体如何实施，自有手下代劳。
发生在凡帝冈的争端，对林重而言，不过是旅途中的小小插曲，犹如过眼云烟，顷刻抛诸脑后。
如今的他，已有超脱凡尘俗世之外、不受恩怨情仇所累的资格。
瘟疫仍然在原本那个地方等着他，并未因为失去约束就放飞自我，大肆破坏。
仅从这一点便可判断出，它和别的生物兵器确实不一样，灵智极高，几乎与人类无异。
林重轻飘飘地落在瘟疫头顶，随手往东边一指：“出发。”
这头身披黑毛、样貌狰狞的庞然大物立即拔腿狂奔。
落日西沉，天光黯淡。
一轮弯月高悬苍穹，周围点缀着几颗疏星。
瘟疫在空旷平坦的原野上纵跳飞掠，速度之快，宛若风驰电掣，超凡生物的强悍体魄显露无遗。
有时候，它会突然跃至百米高空，然后像陨石般坠向地面；
有时候，它会突然改变行进路线，像无头苍蝇似的左右乱窜；
有时候，它会突然停下脚步，双手锤胸，发出惊天动地的咆哮；
有时候，它会张开臂膀，像黑色的巨鸟般滑翔。
诞生以来，瘟疫第一次品尝到自由的滋味。
林重不去管它，一边御风而行，一边观察刚刚到手的圣天使脊髓液。
其装在一个玻璃小瓶内，质地粘稠，呈淡金色，仅有十几毫升，瓶口密封，嗅不到任何气味。
根据惩戒庭首领凯恩的描述，此物可制作成某种特殊药剂，将普通人改造为基因者，或提高觉醒者进化为超脱者的成功率。
难怪教廷要把圣天使之骸的存在视作绝密，并安排严密至极的守卫，换成其他任何组织，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当然，将圣天使脊髓液制作成药剂的具体方法，林重没问，凯恩也不可能主动说出来。
因为一旦问了，就代表彻底跟教廷撕破脸，再无转圜余地。
虽然林重拥有毁灭整个教廷的力量，惩戒庭和圣堂，都无法对他造成半点威胁。
但是何必呢？
何必为了一些用处不大的身外之物，弄脏自己的双手？
既没必要，也不值得。
他是罡劲武圣，立于尘世顶点，伟力归于自身，勘破生死虚实之谜，洞幽烛微，超凡入圣，凭虚御风，只若等闲。
那个所谓的圣天使，活着的时候都不一定有他强大，死后的尸骸对他又有什么用处？
之所以向凯恩索要圣天使脊髓液，并不是为了使用，而是为了给十二宫研究。
凯恩或许也明白这一点，知晓林重对圣天使之骸毫无觊觎之心，所以才轻易妥协。
林重随手把装着圣天使脊髓液的小瓶揣入怀中，周身气机鼓荡，速度骤增数成。
瘟疫发出一声兴奋的吼叫，紧跟林重，向着遥远的东边疾掠而去。
两天后。
炎黄共和国境内。
昆仑山脉，玉虚峰巅。
林重站在一颗岩石顶部，环目四顾。
山风呼啸着从旁边掠过，玉宇澄澈，万里无云，能见度极高，一座座雄奇俊伟的山峰匍匐于脚下，延伸至视线尽头。
故地重游，林重感慨万千。
杜怀真就是在这里，突破武道之路的最后一层关卡，当着他的面，破碎虚空，前往未知的世界。
林重身形冉冉上升，来到杜怀真曾经伫立过的百米高空，眼帘低垂，运转真气。
“轰隆隆！”
连绵不绝的雷音在他体内响起。
至精至纯的磅礴真气经由大小周天，涌入四肢百骸，传遍身体的各个角落。
裸露于外的肌肤，化作琉璃、玉石、钢铁混合的奇异色泽，紧握的右拳表面，陡然绽放白金色辉光。
随着真气源源不断地注入右拳之中，白金色辉光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强烈。
原本无形无质的真气，就像液体一般在拳头表面氤氲流淌。
林重缓缓举起右臂，对准身前的虚空猛然砸落！
“咚！”
一声闷响。
刹那间，虚空震颤，狂风大作。
以林重为中心，一圈圈透明的涟漪朝四面八方扩散，层层叠叠，经久不息。
在相隔数公里的某座山峰上，瘟疫惧怕地缩了缩脖子，迅速躲到一块巨石后面，庞然的躯体蜷缩成一团。
哪怕隔着如此之远的距离，它也从林重身上，感受到了致命的危险。
林重睁开眼睛，凝视着身前虚空，良久没有动弹。
就在刚刚，他捕捉到了一丝玄之又玄的韵味，指向无穷高、无穷远、无穷浩瀚广袤之处。
直至那一丝玄妙的韵味消散，林重再次运转真气，重复之前的动作。
“咚！”
“咚！”
“咚！”
一声声沉闷的轰响传遍寰宇六合，仿佛有人试图叩开天阙。
躲在巨石后面的瘟疫死死抱住脑袋，全身瑟瑟发抖，坚硬的黑色钢毛根根竖起，活像一头放大了千百倍的刺猬。
连续尝试了十几次，林重终于遗憾地发现，他无法复制杜怀真曾经创造的奇迹。
他的力量确实足以震动虚空，却无法将其打破。
只有真正打破虚空后，才能洞悉那丝玄妙韵味的来源。
同时林重也明白了，杜怀真为何要把突破的地点选在玉虚峰顶。
因为这里是与另一个世界相连的节点。
离开这个地方，就再也不能感知到任何异常。
“可惜。”
林重摇摇头，放弃继续尝试，没有丝毫留恋地转身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