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混乱下来，大巴车已经走了。好在陆祉年当时让司机开的是一辆商务七座车，多两个人刚好坐下。
四人关心姜岁初的情况，都往后面坐，姜明浩见状自觉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
拉开车门，座位上躺了一只手机。
他拿起来坐上去，刚回头就和陆祉年视线对上。
“你的？”姜明浩把手机递给他。
陆祉年‘嗯’了一声，接过手机。
虽然姜明浩还不太清楚这几人和姜岁初是什么关系，但他能明显感觉出陆祉年对姜岁初的不一样。
唐蜜挨着姜岁初，坐在前排，裴烁陆祉年坐在后面，唐梓一个人在最后。
唐蜜拿着刚陆祉年买来的碘酒给姜岁初手上的伤消毒。一道道血红的抓痕，看得出下手的人有多狠。
手指上还有几个透亮的燎泡，是抢照片时被火烧伤的。
脖子上有一道抓痕比较深，肉都被挖掉了，碘酒一沾上姜岁初就痛的一抽。
“对不起对不起，我轻点。”唐蜜以为自己下手太重了，内疚的连连道歉。
“没事，不疼，不是你的原因。”她笑着宽慰唐蜜。
其实都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疼，一张脸煞白没有血色，头发凌乱着。
看上去就像是一只破损的布娃娃。
十来分钟唐蜜才将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处理好。
唐蜜犹豫半晌才问出口：“岁岁，刚那个人真是你堂哥吗？还有那个女生....”
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实却是如此。她神情麻木的看着手臂上的抓痕，仿佛感觉不到一点痛，“嗯，我堂哥和堂妹。”
唐蜜有些难以理解，虽然她从小和唐梓打到大，但都是小打小闹。真要有什么事情，双方都是会相互护着的。
从来不会像他们这样，就好像是仇人。
姜岁初是独生女，陆祉年和裴烁都知道，但一直不知道她还有堂哥。
“他们为什么打你？”
问这话的是裴烁，刚他在车里看到姜明杰抱住她任由姜明珠打，所有气血直冲脑门。
她头一直低着，“他们抢我的钱，我不给。”就打了起来。
陆祉年视线自始至终都在她身上，看着她麻木空洞的眼神，仿佛被人抽去了灵魂一样。
“他们为什么抢你钱。”裴烁听了拳头又撰紧了，想到刚才她打姜明珠的那三个巴掌，心里紧了一下。
一个想法慕然升起，陆祉年和他对视了一眼，显然两人想到一处去了。
“他们是不是经常打...欺负你？”话到嘴边，他换了个词。
他们不敢相信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年她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没有，今天...是意外。”
对，意外。
如果不是姜明珠烧了爸爸的照片，她还是会和以前一样选择息事宁人。
前排的姜明浩闻言从后视镜看了眼她，然后又看了眼陆祉年和裴烁，从他们的对话他大概猜到几人之间的关系了。但最终什么也没说低头继续看着手机。
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绝对不止这么简单。这些年那两兄妹欺负她的次数多了去了，她为了姜奶奶一向是忍气吞声，从来不会把事情闹到这么大。
显然她在说谎。
陆祉年看着她，“手上的伤疤都是他们弄的？”
虽然是疑问句，但他语气却很肯定。
姜岁初眼睛垂着，看着背上那几条狰狞的伤疤，她声音嗡嗡的，“…不全是。”
真的是这样，裴烁呼吸一窒：“丽云阿姨呢，她不管吗？”
姜岁初眼睫一颤，放在腿上的手指扣进手心里。她有些受不住两人的眼神，别过头看向车窗外。
她沉默了许久没有开口，一时间车里只听得见窗外的风声。
她额头抵在车窗上，一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草木，直到眼睛酸涩。
就在他们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声音冷冷清清的在车里响起。
“她，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这个她很显然说的是她的母亲，李丽云。
她声音淡淡，像是在陈述一般，听不出任何情绪。
“这些年，我一直跟着奶奶生活。”
别的她不想多说，也不想去看他两是什么表情，“我有点晕车，想睡会。”
说完她头靠着车窗闭上眼睛。
裴烁原本还有一肚子话想问，现在一句也问不出口。他看向陆祉年，陆祉年没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下头。
示意他先别问。
车里没人说话，一时陷入寂静，只有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
陆祉年双腿敞开，背靠在靠背上看着姜岁初的侧脸。她的脸颊还红肿着，依稀还能看见手指印。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陆祉年不禁感到喉咙发紧，曾经像个小太阳一样的人现在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光热。
他很想抱抱她。
——
到了市区，已经晚上七点多快八点了。
姜岁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歪着脑袋靠着车窗。
不同的是，她的脑袋靠在一只手心里。
她睁开眼，看见已经被她压的有些通红的手掌怔愣片刻，回过头。
陆祉年见她醒了，面无表情地收回已经酸软发麻的手，插进裤兜，起身下车。
“到了，下车吧。”
姜岁初跟在他身后下车。她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但是从他发红的掌心可以看出来，时间应该不短。
她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唇，轻声道：“...谢谢。”
她只顾去看前面的陆祉年了，没看见底下有道座椅滑动的卧轨。脚尖被勾到，趔趄了两步，整个人往前扑了过去，下意识地抓住陆祉年的手臂。
“嘶——”陆祉年浓眉蹙起，倒吸了一口冷气。
陆祉年刚想回头提醒她小心点脚下，谁知为时已晚，她已经扑了过来。
强忍着手臂刺刺麻麻的感觉，他伸出左手圈住她的的腰，单手往上提了一下让她站稳。
腰上一紧一松，姜岁初被他单手抱起放在车门口的小台阶上。
车内高度有限，他弓着身，靠她很近。
“啧~”他轻啧一声，“走路看着点脚下。”
嗓音低低沉沉，近在耳边。
“哦~”姜岁初有些讪讪地摸了摸发烫的耳朵，看向他的右手臂，“我刚撞疼你了吗？”
听他那反应，她感觉自己应该是撞疼他了。
陆祉年屏息缓了一下，等手臂上那股麻劲儿过去。
陆祉年：“没，手麻了。”
姜岁初：“.....”
“你两磨蹭啥呢，赶快下来啊。”车外裴烁见他两站在车门口半天不下来，上前催他两。
唐梓：“大家都还没吃饭，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姜岁初没什么胃口，不太想吃，“我不饿，要不你们去吃吧，我先回学校了。”
唐蜜拉住她，“不吃东西怎么行，多少吃点。”
“是啊，大家一起吃点。”裴烁也劝她，说着挠了挠头，说，“我们还没一起吃过饭呢。”
她是真不想吃，但一想着大家都是因为自己才弄到这么晚，也不好在说拒绝的话。
“我...”她习惯性的去看姜明浩，想征询他的意见。
姜明浩正站在下风口的位置点烟，他看了她一眼知道现在如果不带她去吃饭今天甚至可能明天她都不会吃。
他吸了口烟，眼睛被烟雾迷了眼，说：“吃点吧，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他知道一中住校生十点之前必须返校。
陆祉年双手插兜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两人。
无论是之前他两之间的默契，还是此刻姜岁初下意识去征求姜明浩意见的眼神都被陆祉年看在眼里。
她很信任他，可是说是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