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聂寻不是坐在这么一头恶心又狰狞的变异怪虫身上，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可能还会有几分感染力。
但现在的情况下，看到他这张脸，许慎就忽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第一次见到聂寻的时候，他只是觉得对方是一个很有实力的老板，并没有多想。
毕竟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灾变之后，有实力却不安分的人一点都不少。
而且当时许慎接到了黑色屏幕的任务，所以才一口答应了聂寻的。
仔细想想，那个时候他就应该发现聂寻这个人不同寻常的地方。
毕竟自己的下属死在面前还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就已经说明了这个人的心脏是何等坚硬。
一个对生命没有多少敬畏，永远都在冷静计算的人是很可怕的，因为这种人要么就所谋甚大，要么就大概是个疯子。
而聂寻，现在看来，两者兼具。
钟零就像看陌生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对方的形容依旧还是那么一丝不苟，但至少曾经的笑容是有温度的，而现在，却让她感觉到了一阵幽寒。
“你是来杀我们的吗，哥哥？”钟零无声地向前迈了一步，挡在了所有人的前面，只让自己独自面对这个曾经最亲近，现在却最危险的人。
许慎笑了笑，不动声色地也往前迈了一步，跟钟零并肩站在一起。
如果聂寻真的是来对他们的动手的，恐怕今天谁都跑不了。
对方在济城所展示出来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想象，许慎也拿不准对方到底有多强。
但他们也不会坐以待毙，毕竟在赤城的这段时间，他可没有闲着。
现在倾城小队可以说算是全副武装，每个人身上都有不止一件炼金装备，能够发挥出来的战斗力早已今非昔比。
但是聂寻似乎并没有动手的意思，还是安坐在怪虫的背上，甚至依旧满面笑容：“你不必这么紧张，我还不至于只是被妹妹放了一次鸽子就要喊打喊杀。”
他回头目光灼灼地看向许慎，似乎在审视着什么，随后说道：“时代的变革即将来临，很多事情你们并不知道，所以限制了你们的眼界，这我也不怪你们，不过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还是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聂寻最终还是看向了钟零，“站在我的身边，你们将与这个时代一同见证不朽！”
然而说的再多，这种话听起来还是太空洞了，别说是自己的妹妹，恐怕就算是自己的恋人也忽悠不了，许慎这样想着，果然看到钟零摇了摇头：“哥哥，你有你的道路，我也有我的追求，为什么一定要变成某种选择，为什么一定要用别人的生命来堆砌你追求不朽的阶梯？”
她向后退了一步：“我不理解，请别再跟我说这个了。”
虽然明知道眼前这个看似温和的青年就是已经不知道屠杀了多少无辜之辈真正意义上的屠夫，但钟零想到多年来兄妹的情分，想到作为私生女，哥哥一直为自己遮风挡雨，她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对这个男人恶语相向。
聂寻叹息了一声，但却没有解释，反而看着许慎，表情颇堪玩味。
“我和妹妹的事情，也还可以放一放，”他看着许慎，目光十分复杂，“你居然也精通炼金术，这才是我最意外的事情。”
毫无征兆，忽然就点破了许慎一路走来，强大的核心秘密之一，如果换成别人，恐怕已经惊恐万分了。
不过许慎却很淡定。
大家都是玩炼金术的，虽然看起来显然方向不同，但是被聂寻找到蛛丝马迹，他知道这是早晚的事。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许慎平静问道。
聂寻挑了挑眉头，他以为许慎会面色大变，甚至说不定还会出手，但他并没有设想过许慎会这么平静：“从你将聂家赠你的不可知物，那柄刀恢复如初的时候。”
这回许慎就真的有些惊讶了。
因为他记得自己当初是在河岛市外郊，孤身一人的时候，完成了修复不可知物M2-碎空刀的。
那时候聂寻应该还在遗迹里面，所以对方居然知道这件事情，就真的有些意思了。
但还没等许慎想明白对方是怎么知道这事的时候，聂寻便说道：“我研究炼金术多年，一直在追寻不朽的秘密，原本以为这个世界上应该已经没有炼金术的传人了，我还挺失落的，但当我意识到你是会炼金术的时候，真是感觉到惊喜啊！”
他缓缓说道：“当时我知道了这件事后，怕你跟着我混迹在遗迹里面，出点差错，你可是这世界上我知道最后一个精通炼金术的人了，所以你不能有事，我就借故零零受伤的事情，将你赶走。”
“这要是一般人，估计就心灰意冷离开了，因为我看到你看她的眼神，就知道你一定十分懊恼，但那件事并不能怪你，如果应该有人自责，也应该是我这个做哥哥的。”
“可是谁能想到，你这小子还蛮倔强的，居然真的一直深入到了遗迹的最深层，原本那笔记我是打算带出来给你的，后来发现你也到了雪山实验室，索性就直接留在了那里，让你自己拿到也许更好。”
“所以你也可以放心，对我来说，你不是我的障碍，相反，你还是我通往不朽的阶梯上最重要的助力！就算你自己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我自有办法。”
聂寻笑眯眯地说着这些，今天显然情绪不错，即便被妹妹当面拒绝，也没有丝毫烦躁。
“没猜错的话，你炼金的研究方向，”聂寻和颜悦色道，“应该是物品炼成吧？”
“毕竟你能够掌握那么多种性质迥异的异能手段，除了炼金造物，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帮你做到了，不可知物也许可以，但不可知物不也是高级的炼金物品吗？”
他一语便道破了许慎现在精通的手段，不过想到他的手段，知道这些也不足为奇。
但这时候，许慎却鬼使神差地忽然问了一句：“那么你擅长的又是炼金术的哪一方面呢？”
因为这一刻，许慎忽然从对方的话语中意识到，炼金术并不是只有直接用于战斗和炼成物品这两个方向，它应该还有更多的用途，而关于这一点，黑弥尔没有对许慎说过。
聂寻笑了，他拍打着自己盘坐的那丑陋虫怪说道：“你已经看到了，我擅长的，就是生物炼成！你们口中的禁忌，却也是通往不朽唯一的捷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