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
但秦司闻第一个等来的不是姜云容，是舒瑶。
舒瑶赶来时，是被凌阳带进去的。
私人医院管理的很严密，他们在顶层是上了锁的楼层，秦氏开的私人医院。
秦司闻正在病房内的沙发上看报纸，手边还有散发着雾气滚烫的咖啡。
房门砰地被推开，震的秦司闻刚准备放下的瓷杯都险些要晃出不少液体。
“琳琅，作为女孩子该斯文点。”秦司闻放下杯子，缓声道。
秦司闻甚至还有闲心抽出帕子斯文地擦了擦唇角，保持着一贯的优雅得体。
舒瑶真正的来到了门前，离病床不过几步远的距离，马上就能见到那个男人了。
她却没有办法迈开第一步，只是喊道，“秦先生。”
“没死，不用那么紧张。”秦司闻云淡风轻地接过话。
舒瑶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知道这是秦司闻一贯的作风，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哪怕这个人是他亲儿子怕是没差，秦司闻只在意姜云容。
舒瑶闭了闭眼，重新调整了思绪，“他怎么了？”
秦司闻将报纸对折又对折，叠的整整齐齐搁在一边。
“可能有人想他回不去邺城吧，毕竟他回不去这不就江山易主了么。”
说起来，秦司闻只把这当做家常便饭一样的简单，丝毫不在意。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反正是说飞机被人动了手脚吧，得亏提前发现了——”
“不然连躺在这的机会都没有，怕是要成灰了。”
说罢了。
秦司闻又小心地举起手边的咖啡杯喝了一口，紧接着皱起了眉头。
他正要再开口，却意外地瞥见了走近舒瑶手腕上的链子，“站住。”
舒瑶微微一怔，愣神片刻，秦司闻已经来到了身前抓住了她的手。
秦司闻将她的腕子捏的死紧，抬起来细细地打量。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秦司闻对上舒瑶那双过分倔强的眼。
好像。
跟当年姜云容那份倔性响了七八成，光是这一点就足够让秦司闻心软。
哪怕是秦司闻，舒瑶也没有任何的退怯，她想把这一切搞清楚。
“不知道，还望秦先生指教。”
“这是秦家家主的信物，大概率是小九临飞走前托付给你的。”
这东西曾经是戴在秦司闻的手上的，自从秦司闻卸任后就把这玩意儿转交了。
现在再看到还有一点怀念。
秦司闻捻起手链的一角，细细地摩挲了会，漫不经心地分析起来。
“这东西戴着可以保护你，但搞不好也会害了你，尤其是摘下之后就说不准了。”
这玩意儿相等于直接把舒瑶划进了秦氏主脉，虽真正的掌权人是秦九霄。
但明里暗里效忠于秦九霄的人，见到戴着这玩意儿的人都会保护舒瑶。
同理可得。
害的飞机失事，害的秦九霄回不去邺城的人，他们也会对准舒瑶这个人。
“给你个机会吧，琳琅，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见，算得上交情匪浅。”
“现在摘下手链离开这里，舒氏我会想办法帮忙，或者——”
“戴着，保护小九。”
舒瑶猛地看向秦司闻，显然他的话里有话，“保护他？”
堂堂秦九爷怎么可能会需要人保护，这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秦司闻恍然大悟地动了动那双桃花眼，才意识到自己一直没说过小九的情况。
“实不相瞒他可能磕到了脑子，医生说他智力倒退成傻子或是变成小孩子。”
“小孩子也好，傻子也好，不都就是需要人保护的吗？”
秦司闻说的理所当然，好像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那双桃花眼依然凌厉带刺，俊美无双的脸庞竟有了些疯的影子。
岁月没有带走秦司闻的相貌，却赋予他更疯狂的气质。
“不要脸色那么凝重，笑一下嘛，秦氏家大业大养一个废人不成问题。”
“他都睡了好几天了，而且一个废人才不会有人总想着要害他，这是好事。”
秦司闻还在那边儿煞有其事地给舒瑶分析其中利害，说的好像真的就是好事。
一个本该站在云端的人，辛苦那么多年突然从跌落。
如此，换谁会甘心？
更何况舒瑶已经尝过了不是一味退让隐忍，就真的会换来平安喜乐的。
舒瑶抽走了自己的手，同时也带走了那手链，“我不会摘下来。”
“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他不能再保护你了。”秦司闻冷静下来，沉声发问道。
这意味着秦九霄傻了，舒瑶将接替过秦九霄身上的重担。
在秦九霄身上发生过的事情，在舒瑶身上也可能同样会发生一次。
轻则，如秦九霄般成了傻子。
重则，灰飞烟灭。
舒瑶抬眸，无惧无畏地迎上秦司闻审视的目光，轻启红唇。
“秦先生您说过，我们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不是吗？”
秦司闻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意儿，放纵肆意地笑了起来。
……
秦司闻走后，病房内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偌大的室内安静的舒瑶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喘息声，她缓步走到病床前。
病床前的男人一如往昔，沉静安然，好似不过是熟睡过去。
他的手边连着输液管，一滴滴地滑入血脉中，薄唇没有丝毫的血色，很是苍白。
舒瑶抚上秦九霄的手背，声音沙哑地呼唤，“九爷。”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是这样的沙哑难听，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只是那些话都哽在喉咙里，舒瑶开不了口，她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
没有人再给她示弱了。
就在舒瑶还在出神时，她忽地感觉到了手心很轻微的挣动，男人的手卷缩起来。
“九爷？”舒瑶下意识地握紧了他衣袖的一角。
男人紧闭着的眼睫轻颤，渐渐地睁开了眼，几乎是反手就抓住了她。
舒瑶忙要起身的刹那，男人的手如鹰爪般抓住不让她离开。
“别抓那么紧，您在输液。”舒瑶疼的一皱眉，但更怕秦九霄的手。
他的手还在输液，抓得那么紧，舒瑶一下就看到血开始回流到管子里了。
暗红色的血与输液管里的液体对流，舒瑶触目惊心。
她马上回到了男人的身边，这才察觉到男人的力道渐渐地松懈下来。
“你……”
男人睁开眼，撑着坐了起来，他的一只手还是抓着舒瑶的。
他抬起手轻轻地触上舒瑶的眼，舒瑶条件反射地闭上眼，往后一缩。
只听男人用低沉沙哑的嗓音，懵懂地发问，“瑶瑶，你怎么长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