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终于还是走上了这一步。”不知道结果是该为他高兴，还是为他难过，不管怎么样，至少去争取一下，终归是好的。
路上，恩恩哇哇大哭，顾夜白一手扶着摇篮，一手掌控方向盘，在路上飞驰，“恩恩不哭，爸爸带你去找妈妈，我们马上就要见到妈妈了。”
恩恩仿佛能听懂，抽搭了几声后，没有再哭，没多久，摇篮里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来，顾夜白心口的闷痛渐渐被恩恩的笑声治愈。
“我知道要见到妈妈了，恩恩很高兴，爸爸也很高兴……”
“到时候，爸爸带恩恩和妈妈一起走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求奶奶，奶奶或许会因为恩恩太可爱，选择原谅爸爸的……”
他带着恩恩，带着那样大的期待一路飞驰，原本要半个小时的车程，他硬是缩减到二十分钟就到了。
推开车门，他飞快的下车，带上恩恩迫不及待跨上民政局的台阶，恩恩，妈妈一定在等我们的对不对。
她一定还没来得及结婚，她看到爸爸和你，一定会选择跟我们走的对不对？
他满心期盼，三步并作两步，终于跨上了最后一层台阶，他仿佛看到了希望，眼前一亮。
可仅仅一秒的时间，他便体会到了什么叫永坠地狱轮回，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民政局的自动玻璃门开了，左逸辰揽着她的肩膀走出来，他们穿着一样的衬衣，宛如情侣装，站在一起般配到让人挪不开视线。
他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冻结成冰，脚底随着眼前的一幕，也如同生了根，再无法动弹。
而在他们旁边，两位母亲每人拿着一本结婚证翻看，笑得合不拢嘴，“哎哟，我就说果果要化妆的嘛，这样拍出来的结婚证太般配了。”
“就是就是，这身衣服也贼搭，哎呀，这么多年来，我家辰辰和果儿终于修成正果了，我这颗老母亲的心啊，也总算落下来咯。”
“妈，你们就不能回去再看再聊吗，真不怕人看笑话呢。”唐果儿尾音堪堪落下，不经意的抬眸，不偏不倚恰恰撞上了一双狭长的眼眸。
那双眸子，曾经有多慵懒肆意，有多深情撩人，现在就有多黯淡无光，落寞寂寥。
“顾，顾小白？”唐果儿几乎不敢相信，她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但眼前的人却是这样的真实的站在那里。
顾夜白抬了抬眼，用尽全力压下喉间的哽咽，才勉强让自己的姿态看上去没那么狼狈和难堪，“啊，是我。”
多少个月了，唐果儿从未提及过他，故意没去关注他，她努力的生活，努力的想要个新的开始，想要大家都重新开始。
这些日子，他也从未出现过，大家始终平平淡淡的，倒像是各自安好，各不相干了。
所以她做梦都没想到，顾夜白会在今天，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多说一个字，妈妈就如同受了刺激般，猛地冲上去，一巴掌扇到顾夜白的脸上，“啪！！”
顾夜白未曾闪躲，硬生生挨下这巴掌，头被打得微微一偏，空气中响起了清脆的耳光声，夹杂着唐妈妈愤怒的声音，“顾夜白！！”
“你怎么还有脸来？你怎么敢出现在我和果果的面前？”
顾夜白皮肤偏白，这会儿脸上清楚的浮现出掌印，可想而知对方用了多大的力气。
但他不在意，别说是一巴掌，就算唐妈妈打死他，他也该受着，是他辜负了果儿，如今不管怎么样，都是他活该。
手紧紧捏着摇篮，他眉眼低垂，“对不起，伯母，都是我的错。”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唐妈妈怒气腾腾，对着他就是一阵拳打脚踢，“顾夜白，你都多大的人了，却永远都是这样，一点长进都没有。”
“当年你连问都没问我们一声，就擅自做主带上果果去领了结婚证，后来离婚，你一样没通知过我们，你把我们果果当什么了？你又有没有把我和果果她爸放在眼里一回？”
“你是觉得我们唐家没人了是不是，你敢这样欺负我们女儿，我说过，只要你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绝对不会放过你！！”
“妈！！”唐果儿一把抱住了唐妈妈，“别打了，你也别怪顾夜白，当初都是我的错，是我要和他结婚的，离婚也是我提的，和他没关系。”
“果果！！”唐妈妈恨铁不成钢，“事到如今，你还在替他说话，你脑子烧糊涂了是不是？”
“这些年你受的委屈不够让你长记性？你们在一起六年，六年的时间他带你进过一次顾家吗？你爸你妈我，和他们家好好吃过一顿饭？”
“他们一家人拿你当什么了，又把我和你爸置于何地？当年你非要一根筋和他在一起，我们忍了，但现在，我凭什么还要忍？”
“你说是你要离婚的，可你为什么离婚，你以为我不清楚，还不是因为他们嫌弃你生不出孩子了，哦，现在知道你有孩子了，他就屁颠屁颠凑上来，搁我面前道歉装可怜试图挽回？”
唐妈妈越说越生气，恨不得一口唾液直接吐到他脸上，“呸，死了这条心吧，果果和孩子都是唐家的，左家的，和顾家包括你顾夜白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管唐妈妈怎么说，顾夜白都没为自己反驳一句，哪怕那每个字，都在不停的往他身上捅刀子，不停的让他流血，“对不起。”
“我说了，不需要你的对不起。”唐妈妈的胸口剧烈起伏，将手里的结婚证拿出来，“顾夜白，我告诉你，我们家果果已经和辰辰领证结婚了，这是结婚证。”
看清楚了，顾夜白看得很清楚，不像他们当初一样，随随便便穿上睡衣就去领了证，红底的结婚照片，他们的笑容是那样灿烂，发自内心的幸福，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他本以为，他带着恩恩来或许可以改变一切，可惜终归什么都改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