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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素雅再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病床上的妇人不复往日的意气风发，渐渐呈现老态龙钟的状态。
陈可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算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能说服柳姨，她也要试一试。
她见不得最爱的人就在她眼前等死还要求她什么都不做。
这太残忍了。
“柳姨，你感觉好点了吗？”
陈可将柳素雅扶起来道。
柳素雅笑了笑，“我这破身体真是一天比一天差了，你别担心我现在没事。”
没事？
没事怎么会普通的肠胃不适就把人折腾成这样子？
吸了口气，陈可说道，“柳姨手术吧，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也比这样等着强。”
“你不是想亲眼看到我和慕少结婚吗？我们会结婚，会有孩子，你难道不想以后抱孙子吗？”
“可可啊......”柳素雅低声道，“不是我固执，我的身体情况我清楚，楦儿的外祖母也是得这病死的。”
“我不想自己在世的唯一一点时间都在医院度过。”
“你不是。”
陈可抿唇，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打断她的话，“你是自己在惩罚自己吧，你觉得愧对绵绵。”
“可我能感觉到她是在意你的。你已经缺席了她的人生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相认你忍心再一次让她失去母亲吗？”
柳素雅眼圈泛红，微微一顿，道，“我比谁都想活着，可......”
“柳姨，你该相信我们，你一定会没事的。”
陈可蹲在病床旁，重复道，“做手术吧。”
柳素雅终究是败在了陈可恳切的眼神下，沉默许久后她才点了点头。
陈可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只要有机会哪怕很渺茫也要去争取不是吗？
陈可陪着柳素雅到深夜她睡着后才缓缓起身离开。
来到外面陈可将柳素雅同意的事告诉欧绵绵和慕时楦，两人闻言皆是一愣。
他们没想到陈可居然真的能做到。
慕时楦眸中闪过几分复杂，陈可又一次让他刮目相看。
这个女人还真是出其不意的会给他惊喜。
手术定在三天后，由医院顶尖的脑科方面专家来做，这方面慕时楦自然会安排的妥妥当当。
周六那天，陈可正在仁心福利院同庄院长一起为孩子们颁发她捐赠的物资。
她觉得多做好事，总没错，老天会看到的。
她只求柳姨明天的手术顺顺利利。
可还没有超过三天，柳素雅就被发现死在了医院里。
悄无声息的。
没有任何人发现。
陈可推开病房门，慕时楦坐落在沙发角落上情绪不明，欧绵绵被劳伦斯拥住眼眶红红的，一旁是全部跪下来了的医护人员。
连慕老爷子慕寒枫也站在一边一言不发，反倒是慕原嘴上不停的在咒骂着这群医生。
视线缓缓挪到病床上，她脚下踉跄一步跪在了病床前。
柳素雅就那么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
她伸手一探，柳素雅根本没有呼吸。
“不，这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陈可声线颤抖的厉害，她抱住柳素雅喃喃道，“明天就做手术了，怎么会......”
一旁慕时楦的脸色也阴沉的可怕，他脚边落了很多烟头，浑身笼罩着一层阴霾。
陈可不懂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可能！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
欧绵绵挣脱劳伦斯，上前将陈可一把扶起来，道，“昨天晚上是我和慕少一起守在她身边，她......走的很安静......”
“......”陈可道，“这不是最好的医院吗？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早一点发现或许她就不会死。”
欧绵绵抿唇道，“事实就是这样，她走的很安静。”
陈可眼神渐渐变得空洞。
她想哭却发现嗓子里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心口蔓延出种种悔恨，她恨自己不该乱跑非要去求什么平安。
她连柳姨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明明。
她们说好明天就动手术了啊。
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她身边的人都在离她而去。
脑海里又响起陈梦琪的话。
是她克死了陈苏冉。
季星辰也是因她而死。
就连对她最好的柳姨也，诅咒一定是诅咒她身边的人都在离她而去。
她不要。
她好怕，好怕最后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她一个人深处黑暗，却无人拉她出去。
慕寒枫此刻出声训斥慕原，“你够了！人都没了，这事也怪不了医生，现在该好好想想葬礼要怎么办。”
葬礼？
陈可耳边传来各种声音，她只听见了这一句，之后慕寒枫再同慕原说什么她完全听不清了。
与她扯上关系的都没有好下场。
她怕了。
无边的痛苦撕扯她的心口，空气变得稀薄，每一寸神经都在提醒着她她的柳姨真的不在了。
她甚至没能见她最后一面。
像置身汪洋大海，溺水的感觉包裹住她，呼吸变得困难。
胃里一阵恶心，陈可重重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陈可！”欧绵绵惊呼连忙摇着她。
病房里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那久久没有任何动作的男人这才缓缓转头看过来，像是才活过来一样，几秒后他起身将陈可抱起来离开了病房。
仿佛一切与他无关。
又仿佛一切只是假象。
慕时楦很快安排了柳素雅的葬礼。
柳家慕家所有人包括旁系都来了。
要是蓝依依能看到的话肯定气的不行，因为她和慕原结婚还没有柳素雅葬礼慕家人到的多。
人群中柳黎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着黑裙的女人，她没有化妆面容清冷看不透情绪。
她冷冷勾起唇，这个女人先是害死了自己的男人，现在她姑姑也没了，好像跟她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陈可亲眼看着柳素雅下葬，伤感像藤蔓缠绕着她，像是要吸光她每一寸骨血。
望着墓碑上那陪伴了二十多年的面孔，再望向兴北这阴沉的天色，她喃喃道，“柳姨。”
手上传来温热，陈可下意识去看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紧紧握住她的小手，是慕时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