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今今看着池棋越被池霁淮吓得止住了哭声后又开始手忙脚乱地要往池棋凡身上爬，赶紧抽了几抽纸巾沾到那张布满了眼泪大鼻涕混合物的脸上。
他在那张小脸上轻轻地胡乱抹了抹，把成坨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感受到指尖突然被人捏住，他低下头对上池棋凡认真的脸。
小孩又小声重复了一遍，“有好一点。”
藤今今愣了一下，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好一点，很快就伸手摸了摸那个圆滚滚的后脑勺，从床头柜捡起一个苹果。
他那一句“吃吗”还没出口，池棋凡就已经把那个苹果接过来，有些开心似的，“我去给你洗。”
藤今今愣了一下，唇边扯起一点笑，伸手按下他的动作，“是给你吃的。”
他把那个苹果重新拿到手里来，看了看躲在池棋凡身后的那个脑袋，又挑了一个苹果准备拿去一起洗。
两个红彤彤的苹果走到半路就被池霁淮截下。
藤今今笑眯眯地跟在身后，在池霁淮洗完苹果后的眼神凝视下，扒着他的胳膊在那张精致的侧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池棋越看看手里的苹果，小手拿着转了一圈，就对着旁边的池棋凡开口：“我想吃你那个。”
池棋凡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苹果没说话，池棋越已经把自己的递过去，“给。”
他自说自话地做了交换，刚把苹果递到嘴边还没咬下去，抓着苹果的那只手就又被人按下来。
池棋越抬起头，对上一双很漂亮的眼睛，“你为什么想吃他那个？”
“因为我的不好看，上面有一块疤。”
理所应当的语气。
藤今今眉头皱起来一点，“那为什么他就要吃不好看的？”
“因为我不想吃不好看的啊！”
“那为什么他要吃你不想吃的？”
似乎是平时没人这样质疑他，池棋越小脸憋得都有点红，他又喊：“因为我不想吃不好看的！我想要吃这个！”
藤今今眨眨眼，嗖一下把他手里那个漂亮的小苹果抢走，“不给。”
！
池棋越瞪大眼睛看着手里那个不漂亮的小苹果，一下小脸就垮起来。
“我不喜欢你！你讨厌！”
藤今今也给出了及时的反馈，“我也不喜欢你。”
“啊啊啊啊啊！”
池棋越躺在床上就要撒泼打滚，被一把提溜起来坐好后猛然对上那双凉飕飕的眼睛，他一下又蔫声了。
池棋凡捧着那个苹果，嘴巴抿起来，很快就递到藤今今面前，“给你吃。”
藤今今看着他亮晶晶的大眼睛，忍不住又呼噜呼噜那个小脑瓜，“你吃吧。”
看着池棋凡依旧是一副想要分享的样子，池霁淮走过来淡淡发话：“自己吃吧，他不吃带皮的。”
藤今今：……
池棋凡一愣，乖乖点头，把苹果塞进了自己嘴里。
藤今今眼睛睁得老大，他回头瞪了池霁淮一眼，却对上一双含着温柔笑意的黑眸，紧接着腰上就被人轻轻捏了一把。
他们两个没有多待，很快就准备离开了。
池棋凡跟着他们走到门口，在池霁淮临出门之际才出声。
“你还会来看我吗？”
他声音很小，也没有再叫哥哥，说完之后就有些紧张地垂下头又去抠病号服的衣角。
池棋越跟在他身后，小声嘀咕，“他来干嘛呀，那么凶，我想回家……”
池霁淮敛眸看着不远处的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小东西，沉默一瞬，回避了这个问题，“杨目会照顾好你们，恢复得差不多就送你们回去。”
他没给池棋凡再次开口的机会，很快就拉着藤今今出去了。
咔哒。
病房门被牢牢关上。
藤今今站在电梯前，看着上面半天也不动弹一下的数字，抠抠池霁淮的手指头，“他看起来很喜欢你，你们之前就见过？”
池霁淮捏住那只手，轻声开口：“见过两次。”
他和藤今今简述了此前与双胞胎见面的事情。
谁会料想到海城之后他们还会有第二次相见，甚至第三次。
藤今今嘴里砸么着池霁淮讲的故事。
一个六岁的孩子，有父母在身边，有亲生的哥哥。却偷偷从家里跑出来，无头苍蝇一样寻找一个只见过一面且心里知道一定不会待见自己的人。
为什么呢？
没有人思念他，难道父母都对他不好吗？
可能是因为关键的人物没有触发，所以藤今今也只是接收到那么一点剧情，至于双胞胎在峯京是怎么样他就完全不知道了。
“他们在峯京过得不好？”
池霁淮摇摇头，“应该不会，那个小孩不是很想回家？”
说的是池棋越。
藤今今点点头，池棋越看起来确实是生活不错的样子。
双胞胎两个难道待遇不一样吗？
他觉得明明池棋凡看起来更乖一点。
走出住院部的大门，一阵凉风寒气森森地扑面而来，藤今今被吹得眯了眯眼。
池霁淮把他的围巾往上拉一拉，又从藤今今的兜里掏出一只手揣到自己兜里来，捂在掌心。
泛着凉意的手骤然被热气包裹住，藤今今又往池霁淮身边凑了凑。
他慢吞吞地走，把池霁淮的步子也扯慢，又慢吞吞地开口：“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见过照片。”池霁淮停顿了一瞬才补充，“他们在一起的照片。”
他们，是指池霁淮的父亲和那个女人吗？
藤今今捏捏手下的指腹，池霁淮就把他攥得更紧。
两个人回到车上，他看着窗外穿梭而过的行人和高楼，扭头看看旁边开车的人，“我们什么时候会离开冀城啊？”
池霁淮已经被家里发现了，许深愿也走了，冀城的剧情应该已经差不多走完了。
“想走了？”
“没有。”
车里很温暖，把寒冷的风隔绝在外面。藤今今感受着周身舒适的温度，声音懒洋洋的，“就是想问问你的打算。”
“等火锅店招到员工，把他们两个也送回去就可以走了。”
池霁淮说完以后又很快温声补充，“你想什么时候走，我们就什么时候走。”
藤今今缓慢地点点头，他也觉得好像是时候该离开了。
但心底里又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明明已经到脑子边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他纠结了一下，还是说：“我们在这里过完元旦再走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