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黑，店里人不多，三个服务员很悠闲。
一群大老爷们热热闹闹走进来，都是今天一起打球的人。
有些个热情的刚进门就朝着另一头的身影扯开嗓子打招呼，“哎！祝煦！”
“来啦！进来找地方坐吧。”
周辉旁边的人正和他说着话，“你跟小祝老板啥时候这么熟了？今天突然叫他来打球。”
“谁跟他熟了，我叫的池哥，可没叫他。”周辉摆个臭脸，老大不乐意。
允曜琪刚给别桌客人上完菜，闻言路过时忍不住损他两句，“人俩是运动小伙伴儿，你咋那么酸呢？”
和周辉一行的人知道是打趣，也都跟着笑。
允曜琪喜提一对周辉凶狠的大眼珠子。
一群人落了座，藤今今拿了菜单来给客人点单。
周辉怼怼旁边的人，“姓彭的，点菜。”
一桌人，有低头看菜单的，有低头看手机的，有伸长脖子四处打量池霁淮和祝煦在哪儿的，也有就近偷瞧藤今今的。
有人突然开口：“哎？你不是周辉他哥吗？开家长会那天还看着你来着。”
听见这话又有人把视线从别处收回，也看向藤今今。
使劲看了两眼。
“奥！好像真是，我哥们嫉妒你长得比他帅，都不许我多看。”那人拍着身旁人的肩膀，得来一句滚蛋。
藤今今笑着应了声。
那男生摸着下巴还在端详，似乎真是当时没仔细看清楚似的，但话却是对周辉说，“你哥在这当服务员儿啊？”
“咋的，瞧不起服务员？”周辉头都没抬，语气吊儿郎当。
“不是不是，就是有点意外。”那人朝着周辉摆摆手，又转回头看藤今今，嬉皮笑脸的，“哎哥哥我们以后来吃饭能不能给打折呀？”
周辉闻言忍不住抬头看他，眼神骂骂咧咧的。
“天上那大馅饼全砸你头上了！这是我家店啊说打折就打折？”
那人嘿嘿笑。
藤今今想说自己说了确实不算，身后突然凑上来一人。
祝煦把茶水敦在桌子上，很痛快，“行啊，以后常来，都给你们打九折行不行？”
“哎呦小祝老板真敞亮儿嘿！”
祝煦身侧的男生拍拍他胳膊，大嗓门就放出来，“老铁！弹跳太强了，什么时候再切磋一把！还有你那个运动小伙伴儿，我说你俩还有些个小默契在身上呢啊。”
周辉闻言撇撇嘴，不屑地“嘁”了一声，觉得没人听见，斜眼瞥过去却正对上祝煦含笑的眼。
……
“行啊改明吧。”祝煦接住那人的话，嗓音清朗透亮，话语里的坦诚直白让人找不到任何虚伪敷衍的意味，“周辉也不赖呀，三分挺帅的。”
周辉本来有些不自在地僵在那里，姿势都不好换，听到这话，脸上像是被触发了什么自动机制一样露出点得意的样子。
“也就一般吧，正常发挥，下次有时间再一起啊？”
“好啊。”
大家乱哄哄地点完单，藤今今就转身走了。
周辉伸长手挡住身边人的视线，打了个响指，“都走了，回神儿。”
彭昊辰回头对上周辉意味深长的眼神，只笑笑，没说话。
允曜琪在休息室喝水，顺便抓了一把瓜子准备空闲的时候磕着玩儿。
他看见祝煦走进来，忍不住说：“你看周辉那德行，你还夸他，给他嘚瑟的。”
祝煦把手里的一盘切块西瓜放到许深愿桌前，又转身去休息室的桌子上找提前放进来的那一扎柳橙汁。
他不在意地笑笑，回允曜琪的话，“他就是幼稚，又不是坏，让着他。”
说完又走回许深愿跟前，把倒好的柳橙汁放下，“喝吧，管够。”
许深愿泛着浅粉的唇抿着，他抬眸看了祝煦一眼，又重新敛眸。
“谢谢。”
祝煦有些好笑，“跟我客气什么？”
允曜琪也觉得祝煦这话好笑，“你才比周辉大多少？还不到一岁！”
祝煦赞成地点点头。
走到门口时姿态闲散地微微歪头点了一下太阳穴附近，满不在意的表情，嘴边是干净爽朗的笑，“但是我思想成熟啊哥。”
祝煦说完就转身走了，少年带着笑意的嗓音咬字清晰，轻飘飘传来，“曜琪哥你每天磕那么多瓜子回头都从你工资扣。”
“臭小子！”
外边藤今今上完菜，转身抱着托盘正准备离开，手腕却蓦地被人抓住。
他回头，对上一双明亮的眼睛。
彭昊辰笑着开口，言语客气，“请问你们这个绿茶有没有凉的呀？”
藤今今张张嘴，似乎是真的困惑，“热茶……放的时间长了不就凉了吗？”
但出于对客人负责的想法，他还是补充，“绿茶本身就是凉性的，还是喝热的吧，不然可能会不舒服。”
“奥~这样啊。”
他说完就打算离开，手腕刚挣松一点又被重新攥住，藤今今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
“我是想喝冰的，那请问苦荞茶能不能凉着喝啊？”
藤今今还没开口，就感觉到手臂上被一股熟悉的温热力道覆盖。
池霁淮轻轻握着那截细瘦的胳膊，把那白皙手腕上扒着的东西一把掰下来丢开。
他把手里的那盘冰镇西瓜递给藤今今，轻声嘱咐，“去干活。”
继而又转回身来，抬眸去看面前的人。
池霁淮的脸色阴沉着，语气似裹挟着寒冰，丝毫不留情面，“没联网？长了手不会自己上网查？”
说着又想起自己是个服务员似的，“贴心”说明，“本店只提供热茶，想喝凉的，放凉再喝。”
他语气比彭昊辰想喝的凉茶还要凉几分，偏偏挺有礼貌，“请问还需要其他服务吗？”
周辉赶紧接话，“不需要了哥！你忙去吧。”
彭昊辰额头都凝出一层薄汗，他刚刚被那凌厉的眸子剐得几乎不知道说什么好，嘴唇几张几合，喉咙似被人扼住。
池霁淮走开之后，他沉默了两秒，才转过头去，苦笑着和周辉打趣，“这哥真有点凶啊。”
周辉斜眼睨他，“你是变态？干啥抓着人家手不放？”
“都是男的，这有什么？”
周辉眯着眼看他，一把把人扯到跟前来，低声道：“我可不觉得你是因为不拘小节才抓人家手。”
彭昊辰眉梢轻抬，语气满不在乎，“人家本人都没说什么，再说了这事儿是自由的。”
“我劝你收手。”
“怎么？”彭昊辰饶有兴致地看着周辉。
周辉咽下嘴里嚼得稀碎的肉，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两个事儿。”
“第一，”周辉扒着彭昊辰的肩膀，指向不远处池霁淮的方向，在他耳边轻声说，“你打不过他。”
彭昊辰：……
“第二，”周辉坐直，又抬抬下巴指向藤今今的方向，“那小子是直的。”
彭昊辰耸耸肩，“事在人为。”
周辉冷冷一笑，“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