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褚瑜这么问。
擂台对面站着的是一位年近三十的壮汉，手提一把宽背大刀，颇有几分豪迈的气势。偏偏他呆愣的表情破坏了这一切，完全相反的两个状态融合在一身，让人看着颇有些哭笑不得。
此人名叫覆零，在如今的三级武者间也勉强算得上是小有名气。据说他十八岁进阶三级武者，本算得上是年少有为，却自此后实力一直在三级停留，近十年未曾再进一步，让对他寄予厚望的一干人等大失所望，也渐渐将他遗忘到了脑后。
这些年来，覆零在星空战网出现的机会越发少了，即便是看到他，也很少见他与人交手，倒不知道他如今底细如何了。只是他既然出现在了三级武者的擂台之上，说明实力依然没有进步，让人扼腕叹息。
这和前一位一代剑客一样，也都算是武者中的“奇葩”了。
有人还记得覆零，和三五围观者低声议论了起来。本来都以为独鱼这最后一天的守擂赛虽然不会平静，但大多人看在她女子的身份上，并不会刻意为难，让她的守擂赛轻松不少。谁知道不仅出现了一代剑客这样传闻中的人物，连覆零这等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的人物也出现了！
覆零被褚瑜一言提醒，清醒过来，脸色有些发红。
他没想到一代剑客也来了，甚至还排在自己的前面，被独鱼击败！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他能胜得过的？
停留在三级武者十年，寸步不能前进，这种折磨非一般人所能想象。他想过一切办法想要晋级，却终究只是徒劳无功，还几乎花尽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连家人都早已对他失望，冷嘲热讽什么的，早已是家常便饭。
而这一次，覆零听说星空战网即将推出一种新研究出的药丸，名叫通窍丸。据说这种新型药丸可以帮助人类打通身体内一些因为练功而遗留下的杂质，解决隐患，还可以多颗重复服用，效果更佳。唯一让人头疼的是，这种新药丸价格极其昂贵，以覆零家人如今对他的态度，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为他出这笔钱的。
因此，他只有自己想办法筹钱了。
这次他受邀而来，原计划只需要他赢了独鱼，剩下的事情自有水中月等人暗中收场。哪知独鱼竟击败了突然现身的一代剑客，让覆零顿时有些慌乱了。
台下已有人开始起哄。
“还打不打啊，傻站着算怎么回事！”
“就是啊，不打你就下来，别浪费我们时间了！”
“怕是不敢动手了吧？连一代剑客都落败走了，覆零这种废人又怎么可能打得过独鱼，出手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说得也是，都以为人家一个女孩子好欺负，这下踢到铁板了吧？看他还有什么脸面在擂台上待下去！”
众人纷纷从对偶像的崇拜中脱离出来，忍不住出口相讥。
覆零听在耳中，越发手足无措。
褚瑜的眉头却舒展开来，淡淡的道：“可以开始了吗？”
覆零一听，连连摇头，甚至还往后退了两步。看到他这个样子，台下的观众越发嘲弄了起来。
战无双眉头大皱，发信息给水中月：“覆零怎么这么个德行？你怎么找人的，怎么请了这种人来做事？！”
水中月心里更是恼火：“我也只是碰巧遇到了他，才想出了这个办法而已。原以为可以打独鱼一个措手不及，谁知道几年不见，覆零竟变成这么个窝囊样子了！”
战无双暗道一声晦气，却已无力再改变局面，心里暗暗盼望着独鱼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能让覆零大胆拿下。
褚瑜异常的好脾气：“那我们打还是不打？”
覆零一声苦笑：“不打了，这个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我不是你的对手。”
话音一落，覆升自动认输，从擂台上被传送了出去，而褚瑜所在的三百三十六号擂台周边也升起了虚拟烟花。
这是庆祝她守擂成功的一些小把戏。
下一秒，褚瑜就收到了星空战网发来的邮件。而等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过后，星空战网就会公布各个等级新一批新鲜出炉的一百位擂台王，这也算得上是武者之路上成名的第一步了。
褚瑜没有第一时间去看系统邮件，而是加了覆零为好友。
覆零原本垂头丧气正要离开，乍然收到系统提示，等到看到是褚瑜发来的好友申请，愣了一下，赶紧选了同意。
“你练功出了问题，右臂肩膀是不是经常会有阵痛，两只膝盖也时不时发麻？如果是的话，我也许有方法帮你。”
覆零万万没有想到褚瑜发过来的第一条信息竟然是这样的！
她竟然一眼就看穿了自己身体的隐患，还断言是练功出了问题！
然而这些，都远远没有独鱼所说能够帮助自己来得让人震撼。
覆零在三级武者整整待了十年，备受折磨，心力交瘁。乍然看见这样一句话，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辨别真伪，忙回复道：“确实如此，你此话当真？！”
褚瑜心里有了计较，发信息道：“自然当真。不过今天已经晚了，明天晚上八点，你来星空战网找我，到时候我们再详谈。”
覆零心里着急，哪里肯等，忙道：“不晚不晚，我们现在就找个地方谈谈吧。”
褚瑜道：“我还有事，今天真的没时间了。你已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天。而且我看你今天状态也不行，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放轻松，不要太紧张。等你调整好了，再来谈论这件事会更加妥当。”
覆零不敢再争下去，连连答应下来。
此事一了，褚瑜当即传送离去。
覆零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停息，观众席上的人群见他不走，心里也好奇得很，纷纷留在原地等着看热闹。
战无双恼火至极，发信息给覆零：“朱雀区二十八号房，我们等着你！”
看着新收到的信息，覆零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的差事办砸了，忐忑起来。他垂头叹了口气，依言传送去了朱雀区。
观众席上留下的一群人没想到覆零就这么突然走了，错愕了一下，纷纷叫骂起来：“搞什么啊！在那里站了半天不动，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可瞧，谁知道一声不吭就走了，简直就是涮人嘛！”
“靠！这覆零到底哪里冒出来的，出场就认输，在台下发呆那么久才走，纯粹就是脑袋有问题！”
一群人骂骂咧咧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散去。
而覆零到了朱雀区二十八号房间门外，抬起手犹豫了很久，都没能在门上敲下去。
“怎么，没脸面见了我们了吗？竟然连房门都不敢敲了！”
战无双讥讽的声音在覆零身后响起，覆零忙转身看去，战无双和水中月都在，水中月的脸色还算平静，但战无双的一张臭脸却是明摆着对覆零的鄙夷和厌恶。
“不是，我只是……”后面话，覆零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说出口，微红着脸低下了头。
看到他这副样子，战无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就想要上前教训教训覆零，被水中月一把抓住：“进屋再说吧。”
战无双收到水中月的暗示，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按下脾气，冷哼一声，大步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水中月脚下不动，似笑非笑的看着覆零。
覆零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水中月走在最后，顺便带上了门。
这里虽然是星空战网虚拟的房间，但一应摆设却与现实无异。就连房间外面的街道，也和现实中一模一样。甚至，如果你有实力和门路，还可以租赁星空战网的门面开店。
这间二十八号，是战无双租的房子，有时候发信息不方便说明的事情，就会约了人到这里碰面。房间里面的布置和现实中的客厅差不多，有沙发，有茶几，甚至还有书架和几乎等同于正面墙壁的平板电视一般的东西。
战无双大喇喇的坐在沙发上，看见覆零进来，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说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覆零这些年虽说受尽别人的白眼儿，但他毕竟是个三级武者，走在外头，普通人对他还是十分尊敬的。先前只是所受刺激过大，才让他一时失了心神，如今见到战无双这样的态度，他反倒冷静了不少，心情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没有人招待，覆零也随意挑了战无双对面的沙发坐了下来：“还能有怎么回事，你们不都在现场看着呢吗？连一代剑客那样的人物，都被独鱼轻松挑了下来，看她那样子，明显还没有到极致，就算我再出手，也根本不可能拿得下她。与其自讨没趣，还不如干脆一点，还能留几分面子在。”
战无双再也按捺不住，猛的站了起来，指着覆零骂道：“你连一招都没有出，怎么就知道拿她不下来？！独鱼和一代剑客的战斗，虽然在我们的意料之外，但有他这样子的人物帮我们消耗独鱼的精神力，对我们来说，却是大大有利的！那独鱼看起来好像挺正常的，说不定内里早就支撑不住了，不过是摆出个没事的样子罢了！这么好的机会，你竟然就这么放过了，还在这里为自己狡辩，分明就是有意破坏我们的协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