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说她会有负罪感，他便无法开口了。
他为她好，是以他的角度对她好，可她似乎并不需要，这让机器人有些挫败感。
晾衣服的时候，洛瓷正用力扭干裤子上的水，但一只手握不住牛仔裤，而且总是使不出劲儿，她便对机器人道，“你捏着那头，我捏着这边，一起扭。”
琊听话顺从地握住另一端，按照同她相反的角度扭动着。
即使对他来说，一个人就能很轻易地扭干，但他还是很配合。
忽然，他隐约体会到一种别样的情绪，他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
但那种情绪很微妙，如灵光乍现，还未来得及捕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晾完衣服，用过饭后，洛瓷对机器人道，“等衣服晾干，我们就出发吧。”
琊始终是温顺的目光，她的命令即一切。
他想了想，声音轻缓，“小姐，我把空间钮里的食材都处理一下，这样在路上您也可以正常用餐了。”
而非干巴巴的面包和方便面。
他微垂着眸，有些抱歉似的，“您以前喜欢吃的小鱼干，我现在没法做了。”
没有肉类方面的食材，唯一的荤食就是鸡蛋和火腿肠。
他低下眸时，羽睫垂落，有些乖软感，洛瓷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她软声道，“为什么要说抱歉呢。”
为完全不是自己的问题道歉，真的是……有些让人无法招架啊。
即使他不懂感情，可满心满眼都是自己，这样的碎片让她心动，却更让她心疼。
虽然看上去是一副优雅沉静的模样，十分可靠强大，可在面对她时，总是带着些微无措的迷茫，像只温顺乖巧的幼兽，透着些萌态。
这样想着，她一本正经地摸了摸碎片的头发，他柔软的黑色头发乱了起来。
琊默默望着她，他不明白为何她会突然摸自己的头发，不过这种感觉并不讨厌。
他忍不住想，她摸他的头发，就像昨夜他轻抚她头发是一样的心情吗？
可无论是哪一种，他似乎都不明白。
他只是顺从地心意这样做了。
只是喜欢同她亲密。
这种想要亲密的念头，并不需要理由。
洛瓷收回手，轻咳了一声，“我在附近看看情况，不用担心我。”
机器人知道周围没有危险，便没有说要一起的话，他要为她准备路上的食物。
“小姐，如果有危险，请您喊我的名字，我会第一时间出现的。”
说着，他拿出一枚黑钻耳钉，走到她面前，俯身为她戴了上去，“我可以通过这枚耳钉知道您的位置，也可以听到您说话。”
漂亮的黑水晶眼眸望着她，俊美沉静的面容带着一点浅淡的笑意，“请您放心，未得您允许，我不会偷听你说话。”
只有当她对着耳钉呼唤他时，他才会开启这个功能。
至于定位功能，他是当着她的面告诉她的，没有半点隐瞒。
洛瓷没反对，乖乖任由他为自己戴上耳钉。
耳洞是分身大学时期穿的，当时也是想着要改变自己，从细微末节处慢慢改变，大学时期比起初高中那会儿已经转变了不少。
她出了门，走在外面，小洋房前面一块地是水泥地，这会儿坑坑洼洼的，还存着些积水，但并不多，气温高，又过了几个小时，早就蒸发得差不多了。
而水泥地以外的地方是被突然窜起来的小草铺满的泥地，几乎看不见泥土色，只有青草的浅绿色。
小草的叶子有些锋利，轻轻擦过说不定就会在身上留下口子。
附近的几颗大树莫名看起来有些狰狞感，仿若随时都会张开血口大嘴。
果不其然，一只变异的虫子停在叶片上，那颗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树枝尖端将虫子扣住，然后塞入树身露出的大嘴处吞掉。
“……”
这颗树树龄有些年头了，树身那里的树皮十分褶皱，如今更是露出一张大嘴，还有两只眼睛朝她望了过来，怪吓人的。
啾啾被吓得往她脖子上一缩，它之前看的书里面不是这么写的，不是说树爷爷都是很慈祥和蔼的吗？
自从开了商店功能以后，里面还有各种各样的书籍，啾啾无聊时就看了看。
洛瓷伸手握住毛团子，比较淡定地看了那颗树一眼，朝着其他方向走去。
她穿的是长袖长裤，踩在野草上不会被割伤，逛了一圈后就回房了。
她把周围的环境都打量了一遍，植物发生了变异，不过这附近生出的灵智的植物并不多，绝大多数都只是长大长高了。
这场雨还不至于逆天到让一颗普通的草变成咬人的草，不过动物里面就另当别论了。
她去了厨房，碎片一边炒着菜，一边给灶台添火，连忙道，“我来帮忙烧火吧。”
不过烧火的话，这种灶她也不是很会，只知道在火快要熄灭的时候塞木柴。
坐在这里其实是有些热的，本来气温就高，她还在烧火，就更热了。
她用火钳拨弄了一下里面的木柴，火又旺了起来。
最后琊忍不住走到她身边，有些霸道地弯腰将她抱起，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他半蹲在她面前，伸手轻柔地为她擦拭脸上的汗。
他调节了手指的温度，有些冰冰凉凉的，试图为她降下去脸上的热度，这是她一直坐在灶台边被染上的热度。
漂亮小脸都被热得红通通的。
他脑海里浮现了一个词，心疼。
低沉悦耳的嗓音诚恳道，“小姐，您总是想要同我一起，我没办法拒绝。”
“可看见您因为洗衣服蹲在地上时间过长而险些晕倒时，因为想要帮我烧火而热得流汗时，这里很难受。”
琊握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心口，那里的心跳缓慢到几乎感受不到。
他漆黑眼眸紧紧盯着她，蕴着些微迷茫，他轻声问道，“这种感觉，是心疼吗？”
像是问她，又像是问自己。
他什么也不懂，像盲人一样自行摸索，近乎执着的学习人类情感。
他想，只要他学会人的情感，就能理解她的话，能变成她喜欢的模样。
洛瓷微怔。
是她陷入误区了。
她心疼碎片，碎片也会心疼她啊。
她只是不想让碎片包办她的一切，不想让他还以为他是她的管家，又或者说，是保姆，可他也许只是纯粹地喜欢照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