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身边有人靠近，赫连昀动了动眼珠子，有些涣散的眼神又恢复了一点点光彩。
他看着裴欢颜，勾起唇角，笑了。
可一咧嘴，就有无数的黑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
看上去有些吓人。
赫连昀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便又把嘴巴闭了起来。
裴欢颜看到他嘴边的黑血，愣了愣，随即，豆大的泪珠便砸落在了地上，一滴一滴，她又朝他爬了一点距离。
她低着头，和赫连昀的视线对上，
她哭着，怎么也忍不住自己的眼泪，“赫连昀，赫连昀我错了，我一直以为你才是那个人，我一直被赫连卓骗了，怪我，太轻信他人，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下毒。”
她哭着，说话都有些不太利索了。
可还是一字一句的将自己想要表达的话说了清楚，一边哭，一边给他道歉。
赫连昀看着她，心中还在想，真真女儿家是水做的，这哭起来，金豆豆一串一串掉。
他蓄着一口气，勉强把手抬起来，想要替她擦掉一点眼泪。
举到半空才发现，他早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裴欢颜忙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脸上，“赫连昀，我后悔了，你能不能别死，赫连昀，我该怎么办啊。”
“别哭欢欢，生死并不可怕，最主要的是我们之间的误会能解开，这样，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不要，不要……”裴欢颜抱着赫连昀的手，在她的脸上蹭着，“赫连昀，你别离开我，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死，我一定会好好在你身边，好好陪着你，我只求你别离开我，赫连昀。”
她将自己的心里话喊出来，可也知道，赫连卓给她的是致命的毒药，那一碗汤下去，赫连昀他非死不可。
“欢欢，你听我说。”
赫连昀说上一小句话，就开始大喘气。
他那瞬间就上不来气的模样，吓得裴欢颜连哭都险些忘了，“赫连昀，你别吓我，你怎么了？”
她喊着，顺势把赫连昀的上半个身体都扶到了自己的腿上。
她抖着手，替他擦掉嘴边的黑血。
“欢欢，我死了之后——你就离开皇宫，无论……如何，逃得越远越好，带上银两，找一个安宁的地方……一个人好好地过日子，听到了吗？”
“不要，我不要赫连昀，我不要，你如果死了，我也不独活，我去找你，我对不起你的，等到了阴曹地府，我再给你好好赔罪。”
“欢欢，不要任性，听……我的话。”
赫连昀说了重话，下一秒，他又因为咳嗽，而咳出一大片黑血。
裴欢颜吓了一大跳，身手给他擦，“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赫连昀，我一定好好的。”
裴欢颜觉得，赫连昀嘴角的血怎么擦都擦不掉，她慌乱又着急。
赫连昀却露出了轻松的表情，“那就……”好。
他的手垂落的时候，裴欢颜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她呆愣愣地抱着赫连昀的尸体，就这样呆坐在原地，愣愣的望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