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摸着季璃书的后脑，故作不经意地问道：
“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恨他吗？”
他曾经以为，季璃书是喜欢青涯的，她甚至愿意为他孕育一个孩子，那她为何会对他有着如此深刻的恨意呢？
怀中的人沉默了半晌，周身渐渐透出冰冷的寒意。
她幽幽地开口：“他强迫于我……”
话止于此。
云痕倏然间脸色骤变。
一切都明白了。
他没有想到，青涯竟然将兽人对待人类的那一套，用在了季璃书的身上。他明明知道她是个有独立意识和人格尊严的人，却还是这么做了。
简直该死！
云痕将季璃书紧紧搂入怀中，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全都明白……
他只是很心疼她。
云痕沉默地抱了她许久，季璃书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很贪恋这个怀抱，贪恋他的宽厚，贪恋他的温暖。
仿佛可以容纳她所有的委屈，消去所有的磨难。
洞穴外，茂密的森林里透出了星星点点的阳光，此时应该已是正午了。
云痕想到季璃书该饿了，他轻轻松开了她。
“我们走吧，现在都快将近正午了，但你还没吃东西呢？”
“那些人或许还徘徊在这一带，我们需要先从森林里秘密换个隐蔽一点的地方，再开着你的飞渡离开。”
季璃书似乎有些为难：“飞渡受损严重，正在自动修复中，我们现在还走不了。”
云痕微微皱眉：“需要多久？”
他并不在意其它，他唯一在意的是，她还饿着肚子。
季璃书：“至少四十八小时。”
“不行……”云痕敛着眉，摇了摇头。
“你的讯环还在吗？借我一下，我联系泊奇，他会来接应我们的。”
他身上所有的外在之物，在他化作兽型时便统统都被崩断了。讯环，此刻不知落在了哪里。
“好……”季璃书坐了起来，掏出自己的讯环，拿给了他。
接着，她又顺便从云枢中拿出了几个速食罐头，一一掰开，一字摆开在地面上。
云痕看了眼那几个熟悉的罐头：“你的武器空间，存货还挺多？”
当初，他救了季璃书，她从他的公寓里离开的时候，就是留下了这么几个罐头来答谢他。
那几个罐头依旧好好地存放在他的公寓里，到如今，他都还舍不得吃。
“罐头不多了，但也够我们吃几天。”她顿了顿，补充道，“够我吃几天，以你的食欲，估计是不够的。”
兽人一顿的进食量，几乎是一个成年人类的几十上百倍，不过，兽人进食一顿，可以维持多天。
不知道云痕昨天，有没有吃饱？
云痕望着面前的这些罐头，眼波流转着。
“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就直接在森林里待两天吧？”
他问得小心翼翼。
费尽心机才得到了灵印，好不容易才有了和季璃书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怎么舍得放弃？
不等季璃书回答，他快速的移转话题。
“防止那些人会找到我们，我们可能需要尽快更换落脚点。这里不够隐蔽，他们只要进入森林，很快就会找来的。我们可以赶在天黑之前，找一处隐蔽的地方好好休息。”
季璃书没有异议：“好。”
定好接下来的计划，两人便静静地吃了会东西。
云痕腰部以下盖着一张毯子，他正盘着长腿坐在地上。他没有衣服，上身光着，那充满爆发力的精悍肌肉一览无遗。
季璃书递给他几个罐头，只是不经意地抬眸瞟了两眼，她便立刻眼观鼻，鼻观心了。
她也不是没见过男人光着膀子，以前没觉得如何。可眼前的男人是云痕，就在几个小时前，他们之间刚刚有了不一样的关系，身份的转化，突然让她有些不太自在。
云痕察觉了她的异样，一双沉静得宛若深不可测的清潭里，笑意盎然。
季璃书一边吃着，没有再看他。
突然，一只大手伸了过来，蹭了蹭她的嘴角：“慢点吃。”
季璃书一时呆愣住了，她抬头望进云痕的眼里。
他的眼神柔情似水，看着自己的目光中带着的那点光，是不是叫……宠溺?
季璃书飞快地回神，伸出右手胡乱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有些不自在地扯出一丝笑。
她急忙胡乱地撤出一个话题：“你变幻兽型的话，不会影响伤口吗？”
云痕笑容更盛：“璃书是在关心我吗？”
季璃书：“……”
云痕：“不会的。除了狂化，这世上能要我命的，就只剩下一样了……”
季璃书顺着他的话问了出来：“是什么？”
云痕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目光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透过他琥珀色的眼眸，她看到了……自己。
季璃书突然就明白了。
她低下了头，岔开话题：“我们待会要往哪里去呢？”
云痕：“再往西走一点吧，那里会有许许多多的秃岩，那边有许多天然的洞穴。”
“你怎么知道？”季璃书问。
云痕笑道：“我曾经在这里待过几个月，接过一个任务，来寻找一株4S等级的绿珠。”
季璃书难得的半开玩笑：“你还需要亲自来寻找绿珠？”
云痕轻描淡写地回答她：“那是十多年前了，我只是个，空有一身武力值的穷兽。”
季璃书不防他会说出这个答案，一时间愣了愣。
她记起来了，云痕虽然出身高贵，可他却曾经从神坛跌落。他一步一步从底层厮杀而出，历经了十多年的时间，最终成为了她眼前的这个，阅历深远，沉稳练达的王者。
季璃书抬着眼看着他，心中既怜惜又钦佩。
“看来，璃书对我的曾经很了解。”云痕笑道。
看着她眼中的神情，不难猜到，季璃书定然了解过他的曾经。
……原来，璃书从前早就关注到了他。
有了这个认知，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好得不能再好。
云痕与她对视良久，忍不住开口问道：“你的曾经是什么样的？”
她作为一个人类，而且还是一个女人，她不是一朵温婉的玫瑰，反倒是带着满身的戾气与杀戮，她的表情总是深沉而冷漠，将自己画地为牢，不允许任何人越入她的世界。
她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才会活得如此孤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