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一声，压住心底那不断滋生的占有欲和烦躁：“反应？江汐，你想让我有什么反应？”
声音冷漠到了极致，像是在周身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围墙，拦住了所有人。
“不喜欢，能会有什么反应？”顾沉一字一句开口。
他必须把江汐推的远远的。
如果父亲知道了江汐的存在，如果父亲知道了自己对江汐有想法，那么他会动手。
江汐愣在原地，眼睛红了都不自知，她垂眸看向地面，肩膀在抖动，声音里面都带着哭声：“你骗人。”
顾沉就是个骗子，明明他不喜欢自己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明明他刚刚是吃醋了，明明他是喜欢的。
可是他偏偏把自己推的远远的。
顾沉一听江汐哭了，眼睛里面的冷漠立刻瓦解了，他伸手想安慰江汐，可是手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我没有骗人。”
他的声音柔和了很多，眼睛里面都是心疼和自责。
怎么把小姑娘给弄哭了，江汐那眼睛一红，他的心跟着疼。
“你就是骗人！”江汐抬眸，那双通红的眼睛看着顾沉，看得顾沉有些慌张，他立刻避开了江汐的眼睛。
江汐她就像是灼灼的海棠，一点一点的在他的深渊绽放，让他避无可避。
“你不喜欢为什么要给我衣服，你不喜欢为什么要帮我赶走坏人，你不喜欢又为什么在意我跟谁在一起？”江汐问了他三句话。
顾沉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回答。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江汐是第一个看到他会笑的女孩，是第一个问他疼不疼的女孩，是第一个递过来创可贴的女孩，是第一个缠着自己的女孩，也是第一个试图带他走出深渊的人。
他喜欢的要命。
但凡江汐朝他笑一下，顾沉这命都能给她。
可他不能啊，他不配啊。
“江汐，你应该有更好的未来，而不是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你今年才高一，你的未来还有……”顾沉心软了，江汐一哭，他那一颗心软的一塌糊涂。
只是顾沉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江汐截断了。
“我今年高一，学理科，全年级排名与小黎并列第一，代表江南一高参加全国数学竞赛，英语竞赛全部都是特等奖，我不认为喜欢你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你，顾沉，三年前江南省理科状元，拉开第二名整整六十分，冬宁大学高材生，所以我喜欢你不是浪费时间，我只会为了你而成为更好的人，我的未来也只会更好，而不是会像你以为的那样。”
江汐从来都不会从别人的口中去认识顾沉。
她只相信自己看到的顾沉。
他的身上带着极致的黑，却又未曾污染这世间的白。
同时，江汐也知道，为什么顾沉要把自己推开。
顾沉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他在自己的身边竖起了高高的围墙，竖起了浑身的刺，远离所有人。
因为顾家。
江汐生在江家，又何尝不知道他们这种家庭其中的污浊，不是说每一家都像徐家那样出生军政世家，生来就是白的。
至少江家，顾家，都曾经是黑的。
顾沉担心自己的处境会给别人带来困境，所以他疏远所有人。
顾沉久居深渊，未曾见过这世界的光，又怎么能拉着她一起，落入深渊？
所以江汐不怪顾沉会说出这种话，她只怪未能早一点遇到顾沉，未能早一点拉着他去看五彩斑斓的世界。
顾沉看着江汐那般炽热而真诚的眼睛，心软的一塌糊涂，一身坚硬的壳，在江汐的面前轰然倒塌。
江汐闯进他的世界，不带一点点的迟疑。
“江汐，你才十六岁，不可以早恋。”顾沉开口，不给江汐说话的机会，转身便离开了。
江汐愣在原地，顾沉这是什么意思？
这意思是不是就是，等她成年了，她就可以喜欢顾沉了？
是不是就是，等她成年了，他们就能在一起了？
顾沉离开江汐之后回了顾家。
这会儿只有顾遇一个人在家。
见顾沉回来了，顾沉自己推着轮椅出了客厅，他病弱，虽然没有腿疾，但一般情况下是坐在轮椅上。
因为常年的疾病，顾遇的脸色总是病态的白，只是看到顾沉回来了，顾遇的脸上多了一些开心：“小沉回来啦。”
上一次顾沉回来还是一个多月前。
顾沉应了一声：“嗯，哥。”
虽然顾沉知道自己是顾遇的器官容器，但是顾遇对他很好，是哥哥对弟弟的那种好，顾遇也不止一次的说过，生死有命，自己不需要牺牲弟弟。
但顾一程不听，他们的父亲，固执的只听自己的想法。
“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有交新朋友吗？”顾遇递过去一个果盘，顾沉接过来。
“相处的还好，我不喜欢交朋友。”顾沉吃了一块苹果，很甜。
顾遇笑了笑：“小沉不交朋友怎么行，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会孤单的。”
顾沉知道自己是顾遇的器官容器，但是顾遇不知道顾沉知道这件事。
顾遇想尽可能的避免此事的发生，顾沉是他血浓于水的亲弟弟。
可是他每一次跟父亲提及此事，父亲要么避而不谈，要么直接拒绝。
“自己一个人挺好的。”顾沉淡淡开口。
至少不会有人会因为他的离开而伤心。
哦，不对，现在有一个傻姑娘，一直想拉着他。
“小沉，我听说你前几天又打架了。”顾遇见顾沉不想提这个话题，便换了一个话题。
顾沉没有抬头，自顾自的看着果盘，承认了：“嗯。”
没什么别的原因，即便是冬宁区这种富人区，也会有小乞丐。
他路过的时候，看到几个小混混正在抢那个小乞丐的钱。
那些个小混混的嘴里没一句干净的话，还说那个小乞丐的钱也是要来的，没了再要不就行了？
胡说，那个小乞丐的钱，是在街头巷尾捡的瓶子换的，不偷不抢，也不求别人的可怜，他一个垃圾桶一个垃圾桶自己捡的。
“小沉，总是打架不好。”顾遇总是觉得，是因为顾沉不听话，太调皮，所以父亲才不喜欢顾沉。
顾沉笑了，看，只有江汐会说，你疼不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