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雨停了。
对方电话是好不容易打通的，给了她一个地址，用手机导航搜了一下，就在宋淼淼经常跑的服装批发市场附近，是个小旅馆。
王总特意叫上男员工小张陪她一同去，对于王总的这一安排，她心里多少有些暖意。来不及吃午饭，她先让小张陪她去4S店把车提出来，然后朝着小旅馆开去。
到达目的地才发现，路边没有对方所说的那个名字的标牌，她总算在附近找了块空地把车停好，瞥见不远处停了两辆牌照“00”开头的A6。他们下来走了一段也没有找到，打电话给对方询问，那边传来一阵麻将声和吆喝声，“你往市场里面走！”
“先生，您能再说得具体一点吗？喂…喂……”对方早已挂断了，再打过去迟迟不接。
身旁的小张也是又气又恼，“什么人呀，恬姐，我们这要找到什么时候？”
郁恬看到旁边有个煎饼摊，“先买点吃的，再慢慢找吧。”两人一人点了一个煎饼果子，沿着市场的中轴线一家一家地看，遇到路人就挨个询问，终于在一家做牛仔裤批发的店里问到了具体位置。
那是一家三层一开间的店面，远远看去挤在市场的东北角上，显得有些不伦不类，挂着“东阳旅店”的招牌，倒像是个隐形的棋牌室，因为不时有壮汉咆哮和麻将洗牌的声音传出来。她定了定神，打开了手机录音放在口袋里，和小张一起往里走。前台没有人，她喊了好几声才见到一个烫着卷头发的胖女人摇摇晃晃地从楼上下来，穿着大码的睡裙，手里还夹着烟头，“你们找谁？”
“请问，这是庞先生的店吗？”
那女人冲楼上一喊：“老庞，找你的！”
“操，谁呀！”随后一个中年男子从楼上下来，还没抬眼看她，就对那个胖女人说，“去，给老子顶上。”说完，他才注意到郁恬和小张，他俩身上穿着制服，他一眼便清楚了来意，“哟，新面孔，那个臭三八怎么不亲自来？”
小张反应很快，立马自抬身价，“庞总您好，这位是我们领导，特意为了上次投诉的事情过来，想当面了解一下情况。”
“领导啊……”男子嘿嘿直笑，“这么年轻就做领导了？”
郁恬也不理会他话里的特别含义，恭敬地上前，“庞总，上次接待您的客户经理和我们交待过了，因为您的银行卡属地跨省了，所以按照规定……”
“规定？”他把嘴里的牙签一吐，“我管你们什么狗屎规定，老子打了全国热线电话问了，总行都说没这项规定，你们他妈的哪来的破规定，还规定？”
“您打客服热线问的？确定是那个号码吗？”郁恬再三确认。
“我长得很像文盲吗，你们一共几个热线电话？”男子一屁股坐在前台的转椅上，翘着二郎腿，“让那个臭三八亲自来给我道歉，否则这事没完！什么态度，装什么清高，别以为穿这身衣服有多了不起，扒光了还不是一样的货色！”
小张忍不住冲上前，却被郁恬拦了下来，他高声说道：“先生，注意您说话的态度，我们来是想解决问题的。”
“解决问题？你们俩唬谁呢，她不来，就让你们大领导来给我赔礼道歉！”说完就直接上楼了。
往回走的路上，郁恬越想越不对劲，她试着用自己的号码打给人工客服，对方回答居然和姓庞的说得一样，跨省的银行卡是可以在本市办理商户收款码的。
“奇怪了，我培训的时候说的是不能呀。”小张一脸惊讶地看着她，“当时培训的ppt材料我还特意保存了呢，晨会上我们都学过。”
郁恬想了想，还是先给老王打了个电话汇报刚刚的经过，提出了自己的质疑，“王总，您看您是否方便出面去和上级行沟通一下，还是说这是申城分行独有的规定。”
王总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你俩先回来吧。”
两个方向感都不太好的人，在市场里七拐八绕，过了好一会儿才摸到停车的地方，远远地就看到几个身着商务正装的男人站在一起，谈笑风生。等走近了，郁恬才注意到那张熟悉的脸，踟蹰不前。
“怎么了，恬姐？”小张在一旁问道。
可能听到这边的声音，那男人向她看来，郁恬感觉他对自己还有印象，所以大大方方地走上前，打了个招呼：“顾总好！”
“你好，郁经理。”顾珩洲一开口，身旁的几人都向她看过来，郁恬看到一张有名的国字脸，那可不是她的身份可以见到的人，再看看他们身边停着的A6，顿时可以肯定这群人的身份，所以乖巧地喊了声：“领导好。”那人一脸的和蔼可亲，“这是申城银行的吧。”身旁的一名男子看着像他的秘书，正点头汇报：“是的。”
郁恬知道与这些人仅限于此，再多一点就是叨扰了，所以很识相地告辞：“不打扰各位领导了，我们先走一步。”和小张一起上了车，开出去一段路，她特意看了眼后视镜，那行人正步履匆匆地准备上车。
“恬姐？”小张的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刚刚那位不是那个吗？”小张明显很激动，“恬姐，你好厉害，这样的人你都能认识。”
郁恬清了清嗓子：“只是见过，不熟的。”
“唉，你别谦虚了，我只在媒体报道上见过这些人，真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呐！”
郁恬笑了一下，“搞得跟电影明星似的，人家出来办事刚好被我们碰到而已。”
“办事？这边是不是有什么大项目啊，怎么没看到电视台的人过来跟踪报道？”
郁恬忽然想起前不久宋淼淼说过附近好像是有个项目，叫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