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着她的动作，哗啦啦的铁链声响起，在青砖墙上磨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朱衣缓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在地牢里。
没过多久，门便开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不急不缓。
朱衣听了半年多这个声音，于她而言，再熟悉不过。
她扯出一抹笑来，发丝虽然凌乱，却不显狼狈。
“云将军既然抓了我，为何还要这般遮遮掩掩，不敢让我见你？”
耳边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紧接着，眼前突然出现一片光亮，朱衣缓和了好久才看清面前之人的脸。
与以往不同。
以前就算她做得再过，他也不会真的生气。
可现在，那双如夜黑瞳里，是浓浓的冷意和漠然。
朱衣知道，他是真的心寒了。
两根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颌，强迫她抬起头来，跟他对视。
“谁指使你来的？”
那声音一字一句，毫无波澜，却像是一把把利剑，插-入她的心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抬眸，想要伸手再碰一碰那张熟悉的面容，却被铁链锁住了动作。
“我说了如何，不说又如何？以云将军的聪明，怎会猜不到这幕后之人？反正逃不过一死，你动手吧。”
捏在下颌的力度陡然加重，云冽凑近了几分，双眸微眯，散着凛然的杀气，声音低沉。
“景王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你竟然愿意为了他去死？”
朱衣笑笑。
她为他放弃任务，转杀为护，景王本就起了疑心。
她若能从这里活着出去，景王也定不会留她活口。
与其做别人的刀下亡魂，不如死在他的手上，至少是心甘情愿。
“我愿意为谁去死，跟云将军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对我动了真心？呵，想必云将军应该明白，我接近你只是想取你性命，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为你去死。”
云冽面色阴沉得慑人，周身的寒气汨汨溢出，让地牢内的温度都低了几度。
“我不会喜欢你，更不会为你去死……”
耳边不断回响着她的话，怒意就像决堤的洪水，哗地一下一涌而上，冲垮他最后的冷静。
相识这么久，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难道她就没有一点点，一点点的动心么……
该死的，她怎么可以不喜欢，怎么可以……
难道……
云冽指尖轻轻颤着，望着少女平静如水的双眼。
“你，喜欢他么？”
朱衣微微一怔，刚开始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后来仔细想想，也明白了。
她点头，“喜欢。”
既然他以为她喜欢景王，那就这样好了。
至少在她死后，他也不会有所眷恋。
朱衣轻轻笑了，面上带着决然之色，眼里却溢出浅浅的温柔。
他问了这个问题，是不是意味着，他很在意这件事情。
亦或者说，在他心里，有她的位置？
够了。
这就足够了。
这次，是真的没有遗憾了。
云冽心跳一滞。
他见过她妖冶撩人的样子，见过她开怀大笑的样子，见过她小算计得逞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