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月悬空，天机界第一重天，三大宗门之一迦南学宗旁。
忘川河，星光斑斓数百里，彷若地上的银海，岸旁幽兰的彼岸花随风摇曳。
“林越哥哥，你愿意为我死吗？”
一名少年，年约十六，身形高瘦，五官轮廓鲜明，黑色短发下，已是双眼迷离，正坐在河旁。
他叫林越，迦南学宗天地玄黄四榜中最不起眼的黄榜弟子。
林越怀里，一个少女衣衫不整，柳腰下露出的长腿夹着纱裙，胸口一大片雪白，微弱呼吸间波涛起伏。
旁人听着冷冰冰的一句话，但在林越耳中，却成为了情话。
“我愿意。”林越深情地回答道。
三个月前，身为女神榜第四的蓝羽接近了林越，在四榜弟子羡煞的目光中，少年一时情动。
话音刚落，林越却听到一声嘶吼，在他的脑海，此刻有一团黑雾，愤怒地道：“奶奶的蛋！朕让你死一次把《死卷》练成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愿意？”
林越根本听不到黑雾的话，所有注意力都被怀里汹涌的小白兔吸引。
“我被妖兽伤得很重，你给我输了那么多灵气都没有用，现在恐怕只有朱雀血可以治疗我的伤势了。”蓝羽娇滴滴地说道，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大块柔软往林越身上压了上去。
林越抬起头，黑发在夜风下吹拂过自己的脸，干咳一声，神色傲然地说道：“济世救人，是武者本份，何况是我这么帅的武者。”
说罢，抬起一直摆在蓝羽光滑腿上的手，在自己鼻子下抹了抹，手指上沾上了一滴血，往少女的樱桃小嘴送进。
蓝羽内心一颤，抓住对方的手腕：“林越哥哥，你干嘛呢？”
“这就是朱雀血呀，你不会把它当成鼻血了吧？”林越手指一用力，一道道鲜红色的气丝从那滴血中蔓延出来，这些气丝灼热，转眼汇聚一起，仔细一看，如同一只全身浴火的朱雀：“来，吃吧。”
少女望着活灵活现的朱雀，内心震撼，这就是圣品武魂朱雀血！
小嘴微微张开，正要迎合林越的手指，突然，她嘴角扬起一抹阴冷的笑。
林越顿时觉得腹部传来撕裂的痛，察觉到不对劲，林越愕然看见少女手中不知何时提起了一把剑，而这把剑的剑锋，插进了自己身体！
花前月下骤然被打碎，换来的是剑光无情鲜血洒落！林越弯着腰，徒手握住插入腹部的剑，踉跄地退后两步。
“你接近我，是为了朱雀血！”
林越死死盯着眼前握剑的女子，不敢置信她在得到朱雀血后，会突然对自己出手，但腹部的剧痛却让他明白，眼前已收紧衣衫的绝色女子，根本没有受伤，一切的一切，都是欺骗。
蓝羽抽出剑，望着已抢到手中跳动的火焰般的血液，贪婪地说道：“如果不是要让你心甘情愿地凝聚出朱雀血，你以为区区黄榜第三百多名的垃圾，会值得本小姐浪费时间吗？”
“你这种弱小的男人，连和你多说一句话我都觉得恶心。”
夜风骤起，林越死死地咬着牙，那俏丽的脸只感受到阴毒，但仍是不肯相信地道：“那你对我父母的那些好呢？也是假的吗？”
蓝羽冷笑着，嗤了一声，道：“你的父母？也只有那么愚蠢的父母，才会对你有期望，没权没势的东西，朱雀血在你身上只是浪费。”
听到对方侮辱自己的父母，林越强忍着伤，眼里也露出凌厉，毅然出手。
“找死！”蓝羽挥剑，毫不留情，砍在林越伸出的手上。
喀嚓！
只听得一声惨叫，地上多了一只手臂，臂上筋络缠着血块，鲜血淋漓。
此时，连河水都翻腾了起来。
剑上淌着血，蓝羽看着林越痛楚的模样，她觉得这几个月靠近林越，让她委屈，如今朱雀血到手，终于可以发泄了。
“喜欢我的男人多得是，但你是最傻的，不但把那么多资源让给我，连武魂都肯给我，只可惜你太没用，只能凝聚一滴，但你还是要死，否则出去说闲话，本姑娘的名声可贵着呢。”
此话的狠毒，让林越如同置身隆冬，林越的少年情怀顿时死去，原来三个月来自己真心的付出，在对方眼里什么都不是。
“你要杀我，不怕被学宗处罚吗？”
蓝羽似早已做好了打算，笑道：“真的够幼稚，三更半夜，谁人知道，就算学宗知道，本姑娘也可以说，是你把我约来对我不轨，自保之下我才杀了你，也合情合理。”
林越嘴角一扬，有些自嘲，就在此时，一声不耐烦的话传来。
“区区蝼蚁，跟他费这么多话干什么？”
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从蓝羽身后走出，看都不看林越，一手搂住对方的细腰，盯着对方手中的朱雀血，贪婪地道：“你的嫁妆，看来已经准备好了。”
男子的身上散落出迫人的气势，林越一眼就认出，他是玄榜第一的，上官绝。
蓝羽随意挣扎了一番，但还是瘫软在对方的胸膛，温柔地道：“朱雀血一定要本体自愿凝聚出才有效，否则我早就给你抢来了。”
这语气与先前杀林越时判若两人，上官绝轻笑一声，欲伸手去拿。
蓝羽连忙将朱雀血收入储物戒，没有理会林越还在痛楚中，撒娇地道：“等你把我娶进上官世家的时候，这朱雀血，还有我的身体，都是你的。”
林越听着这些话，心底已成了冰窖，身体也随着手臂和腹部的伤越发寒冷，如一只可怜的蝼蚁，却掩饰不住眼里的恨意，自己的朱雀血，成了这对狗男女的嫁衣。
忽然，一道剑光淹没林越的视野。
他只看见上官绝挥剑，但修为却不如对方，加上重伤完全反应不及，下一瞬，一股剧痛感从双眼传来，黑暗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林越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双眼，痛得翻滚在地上！
“我允许你看我的女人了吗？”上官绝神情冷漠地道。
随后一股脚力落到林越的胸口，整个人被把踢飞出去，他只觉得全身被水淹没，似掉到河中了。
“这蠢货腹部中了我一剑，又断了手，眼睛也盲了，掉河里死路一条，应该不会泄露朱雀血的秘密了。”
蓝羽说完，上官飞吐了口痰，两人转身离去。
……
林越只觉得身体拥入大量的河水，他看不到，耳边只有河水流动的巨大声音，最后整个人躺在了一片泥泞中，应是沉到了河底。
“真的快死了......咳！”呛了几口河水，林越已经越发地无力呼吸，连心脏的跳动也迅速减慢。
“咦，还有力气说话，不错嘛。”林越的脑海里，那团黑雾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
“小黑啊。”
“别那样叫朕，难得遇到比朕的天赋还要高的家伙，就不能给我认真点修炼，他日打上九重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非要追求什么恋爱。”黑雾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林越点了点头，撑着最后一口气道：“我错了，想谈个恋爱却变成这样，还是先提升实力吧。”
黑雾不耐烦道：“行了行了，快点死吧，死了之后，《死卷》就练成了。”
林越的气息越来越弱，死亡的痛苦笼罩全身，清晰可见浓郁的死气从皮肤窜出。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终有一天，他们两个会后悔的！”
这死气呈灰色，很快弥漫全身，仔细一看，像是某些经文，蕴含规则化为百条锁链，这锁链自体内窜出，牵动筋骨，其痛楚更胜撕心裂肺，整个过程持续了几个时辰，最後林越整个人被锁链完全包裹住。
第二天，迦南学宗中的某个庭院，一位少妇被扫了出门，她是来询问自己的孩子去了哪里，却没想到，三个月来对自己嘘寒问暖，对林越贴身照顾的姑娘，竟然无情翻脸，刚进门就和自己撇清关系，还命侍从把自己赶了出来。
这一天下午，少妇和一个中年男子关了维持生计的书铺，找遍了迦南学宗，却无人见过林越。
一天一夜，第三天，他们甚至来到了偏僻的忘川河，河水比平日湍急不少，却不见任何人影。仔细回想，两人还是只记得林越出门前，明明交代了是去找蓝羽，为了孩子，两人硬着头皮再次前去。
半个时辰后，天象骤变，大雨倾盆而下，忘川河中间，出现了一个漩涡。
漩涡持续扩大，河面塌下一个窟窿，河水断流，来往的鱼还没靠近就成了骨头。
河底，一团死气，似已经浓郁到了，其上开始有点点的金光转瞬即逝。
这金光并非幻觉，起初只是一点，但逐渐扩散，灰色死气被一点点取代，原本灰色的锁链，成了金色，迅速融化，一股让人气血翻腾的生机在当中涌动，窜入那一动不动的尸体里。
很快，隐隐有心跳声，在漩涡中心，那具尸体身上重新出现，一开始只是若隐若现，但每一声都更加响亮，最后如同闷雷，让河水都随之动荡。
“死掉的感觉真难受，我不想再经历了！”这声音充满凌厉，丝毫没有几天前的萎靡。
尸体双手撑地，站起身来，同样是少年修长的身体，却没了瘦弱，而是变得异常健硕，断掉的右手不但完好，更有种说不出来的力量蕴含其中。
这尸体原本闭着眼，但下一瞬，双眼睁开，比起以前的迷茫截然不同，而是如同星辰般深邃，似可以摄魂夺魄。
这少年不是林越，还能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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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