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恒并未送林槿出大理寺。他只远远看着林槿离开，就背手走回林梓的屋子。
他当然有私心。自打两人不在国子监就学后，林梓就回了林府，而他也有了自己的府邸。
两人虽每日往大理寺来，可还是相隔甚远，哪里有从前方便。现在将林梓留下，既然能留一天，日后留下也未尝不可。
毕竟，万事开头难。
屋内，林梓依旧沉睡。听着她的呼吸声，赵玉恒知道，她是什么防备也无。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瞧见林梓翻了个身。形容......惨不忍睹。
到此处安逸了三年，她的防备心低了不少，唯有这什么情况都能睡着的优势，倒一点不变。
或许是侧身愈加不舒服，林梓又转个身，平躺了回来。她眼皮下的眼珠偶尔一轮，绷紧皮肤的时候能瞧见眼眶上一道紫青『色』细小的血管。
“笨。”赵玉恒的声音只有他自己能听见，抬手，替林梓将她汗湿的头发拨开。
盯着林梓的脸，赵玉恒定住许久，才慢慢回神。他起身，站在窗边，看外头的茉莉开得正盛。
“布施定律。”他喃喃。
付出的时候永远不要期望获得回报，你越不望回报，你的回报越大。
道理都知道，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人？赵玉恒从不觉得自己是什么信男善女，也不认为世上存在因果报应。所有的定律定理，很多都是概率问题。
然而，他现在却用这样的概率，来套住自己。
他笑。林梓，我向来是一个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独对你，或许连神鬼也可以相信。
就如，听到最真祈祷的，往往不是佛祖，而是大夫。
垂眸，赵玉恒再次走回床边，林梓依旧在睡。她面『色』比起之前要好了太多，甚至有些微微泛红。
倾身，赵玉恒不觉靠近，直到感觉到林梓的呼吸才回神。他这又是做什么？
瞳孔放大，赵玉恒觉得，自己似乎是时候该讨回些利息。这不是求回报，而是取自己应得的东西罢了。
目光游移，挪至红唇。心跳骤然加快，赵玉恒移开了目光。咬住下唇，他告诉自己这样做是不妥当的。他堂堂王祸，学什么猫儿偷什么腥？
赵玉恒一遍遍警告自己，终于起了作用。他直起身，恋恋不舍地回头，挪动自己的腿，好不容易才到了门边。
到了门边，又顿觉悔恨。好端端的，自己又要装什么正人君子，假正经个什么劲？
果然，君子之类的书念多了，人都变得神经兮兮。反正梓梓是不会知道的，这里也没有旁人，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赵玉恒大感安慰，他立即转身走回屋中，低头弯腰，在林梓额头落下一吻，一气呵成，接着，落荒而逃。
逃跑的路上，赵玉恒觉得，满脑子之乎者也是不会有什么出息的，只有像自己这样果断的人，才能披荆斩棘到最后。
越想，他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在做什么，也忘记了方才是谁犹豫不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