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皇帝亲自下谕，许国子监监生休假回家。
不过，相比于田假和授衣假，这次的休假明显要短了许多。所以，离家远的监生，依旧留在国子监内。
唯有那些处在京城左右的监生，才有回家的资格。而这些人，往往都是住在京城边缘的高官子弟。
比如，林梓，又比如，杜元嘉。
杜元嘉来林府寻林梓的时候，林梓还是林家五姑娘林曼，听前头有人报信，她换了身衣服，回了九襄院。
刚到不久，就有人领着杜元嘉进了院子。
“阿梓。”看见林梓，杜元嘉笑道，坐在她身旁的石凳上，“你怎么一人坐在外头，仔细吹得头疼。”
丫鬟将茶奉上，退到一旁。茗笙和炽烁近前伺候，站在石凳旁边。
“总闷在屋里也不是事，怪无趣的。”林梓笑，对茗笙道，“去将前些日子我习的字来，给杜二爷瞧瞧。”
茗笙行了一礼，往房中去。
“休假也这样认真，倒是难为你了。”杜元嘉笑。
风刮过，沙沙的声音引得杜元嘉侧目，他往旁看去，却并未看见声音的来源。
“这附近有竹林？”杜元嘉问。
他想起曾经在林梓书中飘出的几片紫竹叶。举目望去，并未看见竹林，只有不知从何处发出的声响，提醒他周围有物。
“那坡上头的另一面，环着一圈紫竹，想来是那里发出的声响。”林梓笑答。
瞒，是不可能瞒住杜元嘉了，况且，若有意瞒他，或许还会适得其反。
“原来如此。”杜元嘉点头。从前他来林梓处不多，即使来，也大抵是夏季。夏季少风，他没能发现也正常。
不多时，茗笙捧着字帖走了回来，摊开在桌面后退至一旁。
杜元嘉拾起一张，笑道，“阿梓的字进步很大，当真需要刮目相待。”
再仔细瞧几眼，杜元嘉发觉这字体总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的字，多亏殿下相助。”林梓答。若不是赵玉恒‘『逼』’她写了近整整一月的字，她又哪里来的进步？
“殿下？”玉恒兄？杜元嘉再看那字帖一眼，就明白，这分明是仿照赵玉恒的字体练出来的字。
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杜元嘉总觉得胸口有股闷气无处可出。
教人习字，极少会用自己的字体作为模板。尤其是像赵玉恒处在皇家，就更不会这样做。
一来，是为了防止自己的字迹被人仿照，二来，是为了确立自己的独特『性』。
赵玉恒这样做，分明就是默许林梓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发号施令。
换而言之，就是赵玉恒要将林梓培养成他的心腹。
杜元嘉本想不理会这件事，可偏偏他又觉得不甘心，“你为何要仿殿下的字体？难道有自己的特『色』不好？”
活在别人的影响之下，难道林梓甘心？
“殿下说，让我先习他的字体，日后再养自己的风格。”林梓道，“况且，我先习他的字，日后若是有紧急情况，我可以代他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