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乾王朝的皇族号称丹寰族,据传乃是灵鹮后裔,没想到还拥有朱雀血脉。
“你太高看我了,除非丹寰族死战不退,谁能将他们灭族?”秦桑摇头失笑。
半妖诸国的强族,尤其是五方上国的皇族,底蕴之深难以想象,他们就像凡间国度的王公贵族,无论国家如何更替,部族永续,即使国灭也不过是暂时失势而已,等到下个时代来临,依然能够粉墨登场。
朱雀心情低落,闻言眼皮抬了抬,‘哦’了一声,“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
“丹寰族应该会主动来投,你要不要见一见他们?”秦桑问。
朱雀歪着脑袋想了想,摇摇头:“不见!”
不等秦桑询问缘由,朱雀便一头钻进小洞天,不管秦桑怎么呼唤都不予理会。
秦桑心中暗叹。
试想一下,倘若灵界只剩下他一个人族,就能够理解朱雀现在的心情了。
如今,天地之间还没有其他朱雀存世呢?
秦桑猜测,或许在某个洞天,还隐藏着朱雀一族的大能,或者一两支朱雀后裔,等他和朱雀的修为提升上去,可以尝试寻觅一番。
五王投敌,朱乾王朝只剩丹寰族独自固守都城,八王麾下的疆土几乎沦陷。
无数仙国、势力都在关注朱乾王朝,旁观者清,看得出朱乾王朝的局势依然非常复杂。
角生国位于朱乾王朝西南,投靠角生国的却是北面的北芦王和蛇炽王。毗邻角生国的芝涟王和楚墟王,一个归附天狐上邦,另一个和夜岚王一起被大庚国收服。
这种格局下,三大仙国的势力犬牙交错,互相钳制,可能等不到朱乾王朝覆灭,就要反目成仇。
此外还有苍梧国,没有捞到好处,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世人最关注的不是这些,而是朱乾王朝的皇族会怎么选择,毫无疑问,丹寰族投靠哪一方,哪一方就是这场瓜分盛宴的最大赢家。
四大仙国并未如外部期待的发生内斗,看来是铁了心要将朱乾王朝覆灭之后,再一决雌雄。
就在人们猜测朱乾王朝最终的归宿之时,秦桑府上来了一位贵客。
“在下寰钺,阁下便是五雷教教主?”
站在秦桑面前的是一名青年,一头赤红色的长发,以玉环束在脑后,眼睛竟是一双火瞳,没有瞳孔,而是燃烧着两团火焰,灼灼有光。
秦桑打量着此人,颔首道:“正是!道友才是丹寰族的族长?”
“丹寰族一直有两位族长,一者看重才情,主治国,一者看重天资,主宗庙,”寰钺解释道。
秦桑恍然,另一位族长自然就是当代朱乾大帝,既有龙脉,天分便没那么紧要了,更看重治国之能。而眼前这位体内没有丝毫龙脉气息,才是真正的一族之长。
寰钺继续说明来意,“不久之前,先祖在宗庙显圣,命我等投奔教主……教主有何安排,我族定会全力配合。”
戏还要继续演下去,丹寰族要投降角生国,但又不能投降的太容易,免得引起怀疑。
秦桑对此早有腹案,对寰钺交代一番,届时两边默契配合,推动角生国将朱乾王朝吞并,便大功告成。
这是秦桑和寰钺第一次见面,商议完正事,便不似之前那般陌生,秦桑想起朱雀,旁敲侧击询问寰钺,不料对方矢口否认丹寰族拥有朱雀血脉。
丹寰族当真不知朱雀,还是有意遮掩什么?
朱雀不愿现身相见,秦桑也不便深究,毕竟丹寰族上面还有一位真君。
“此次分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望请教主善待丹寰族人,”寰钺深施一礼,神情恳切。
未来投靠角生国的只有朱乾大帝那一支,寰钺会带着丹寰族宗庙遁出世外。这也是无奈之举,倘若寰钺公然现身,立刻就会成为妖族猎杀的目标。
二人拱手相别。
随后局势依旧按照既定的轨迹发展,四大仙国调兵遣将,威逼朱乾王朝都城。
……
三十年后。
朱乾王朝旧都。
旧日皇宫之中,元祚、宁烨,以及成为角生国臣子的北芦王、蛇炽王等一众高手,济济一堂。
他们围成一圈,中间雾气幻化出一幅极为逼真的舆图,描绘出当今角生国的版图。
除了角生国原本的疆土,还吞下了大半朱乾王朝,但舆图中部却缺了两大块,非常刺眼。
“刚刚收到符信,楚墟王和芝涟王终究没有与我等死战的胆魄,在期限到来之前,已将王府搬走……”
宁烨取出一道符信,给众人传阅,接着伸手在舆图上拂过,残缺的两大块终于补齐。
元祚露出讥讽的笑容,“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如此,东边不必逼得太紧,朱乾王朝被我们吞了大半,总要给大庚国他们留些脸面!”
“言之有理,”北芦王连声附和,“不过,他们定然不会罢休,须得做好久战的准备。”
“这些之前都已商议过了,今日请诸位前来,是为另一件事,”宁烨语气一顿,环顾众人,吐出两个字,“迁都!”
角生国的都城一直没有变过,对于现在的角生国已经不合时宜。
“新的都城选在何处,诸位可以畅所欲言,”宁烨说罢便闭口不语。
元祚率先开口,伸手指向脚下,“依元某之意,非此地莫数!”
其他人看看元祚,又看看宁烨,琢磨他们的态度,有人赞同,有人反对。最终意见相持不下,便选定了几处,写成符信,请教主定夺。
不多时,舆图之上,一个光点微微闪烁,众人定睛看去,见是曾经的东蛟王府。
东蛟王府位于舆图的中心位置,在此建都,不过不失。
元祚等人眼中却有失望之色闪过,倘若秦桑选择朱乾王朝旧都,说明还要继续东进,收回被大庚等国抢走的疆域。
这个选择则缺少进取之心,看来教主对角生国的现状非常满意,决意守成,而非继续逐鹿天下。
这意味着,除非出现某种千载难逢的契机,角生国快到巅峰了,不可能如一部分人期待的那般,出现一个一统半妖的绝世仙国!
……
五雷教总坛。
秦桑端坐于靖坛之上,没有入定,正在思索什么。
朱乾王朝国灭,角生国取而代之,成为五方上国之一,离秦桑之前的目标已然不远。
待局势稳固,角生国独霸西域,便可坐看半妖诸国风云变幻。
即使没有半妖真君关照,现在的角生国只要不主动树敌,也不会有仙国不开眼来招惹他们。
角生国不必继续扩张了,足以助秦桑参悟大乘杀道,将《紫微剑经》修至巅峰。
回顾整个过程,可以说是一帆风顺,水到渠成。
看起来,修行大乘之道似乎非常容易,实则不然。
角生国能在短短几百年取代朱乾王朝,成为五方上国,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果没有妖族‘狩猎’,仙府出世,乱世不会这么快爆发,还要经过很长时间的酝酿,这个时间可能长达几千年。
当然,更重要的是秦桑的身份骗过了半妖真君,有他们配合,才会这么顺利。
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这么多‘机缘巧合’,角生国必须击败一个个仙国,最后不仅要覆灭朱乾王朝,还要和大庚等国交战。
说不准哪个仙国背后就有一位半妖真君,万一惹怒对方,随手给角生国一个教训,便是万劫不复。
小乘之道可以一个人在洞府苦修,慢慢积累修为,大乘之道却有进无退,非是一人之天资能够决定的,还受许多外部的影响。
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仙国覆灭,多年的心血便毁于一旦,再想重振旗鼓,又要枯耗无数岁月。
秦桑尚处在炼虚之境,建立的角生国只是半妖诸国中的一个而已,甚至走不出大风原。
相对于灵界,大风原也不过方寸之地。
未来突破合体,乃至大乘之境,倘若继续行大乘杀道,就要卷入天下纷争、两界之战,远比建立角生国面临的局势复杂得多,想想就令人头皮发麻。
这些都是后话,秦桑已经打下‘根基’,现在要做的就是全力修炼,在局势大乱之前,争取尽快将《紫微剑经》修持完满。
大局已定,角生国已经不必秦桑过多分心,事实上在这几百年里,秦桑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修炼上。
随着对大乘之道和《紫微剑经》的领悟越来越深,秦桑的修为亦是今非昔比,此时他隐隐体会到了灵法体兼修带来的好处。
秦桑收起杂念,沉心入定,这次选择的不是《紫微剑经》,而是《天妖炼形》。
当初将《天妖炼形》修至巅峰,由于寻不到自己的命星,多年来一直原地踏步。
不久前,秦桑忽然感觉到,瓶颈有松动的迹象。
每逢闲暇,秦桑都要神游太虚,寻找自己的命星,不知是锲而不舍的努力有了成效,还是因为法身境界的提升,两部功法起到相辅相成的效果。
既然又有进展,自然不容错过。
尽管秦桑明知《天妖炼形》有重大隐患,不报什么期望,可当下局势复杂,自己的处境危如累卵,任何机会都要紧紧抓住。
入定之后,秦桑默运功法,心神沉入法相,想象自己变成一头真正的青鸾,展翅飞向深空,进入无垠的星海。
星海如此浩瀚无边,在地面上看着近在咫尺的两颗星辰,实则相距亿万里之遥,倘若让秦桑真的去飞,根本是无法跨越的天堑。
好在,在星海里遨游的并非他的真身,而是虚无缥缈的‘心神’,循着那一丝感应,去追寻自己的命星。
秦桑早就知道,自己的命星隐藏极深,不仅是一颗‘隐星’那么简单。之前每当他觉得自己拉近了和命星之间的距离,事实证明都是错觉。
这一次不同以往,他好像真的感知到了命星的位置。
秦桑原本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不是错觉,这次做了充足的准备,一定要找到自己的‘命星’!
他不断向前,渐渐地,深入星海极深处。
此时的他,心中只有这一个念头,忘却了方位,甚至忘却了自我。
这一幕,和当初秦桑用治坛搜寻神庭时有几分相似。
“还没到吗?”
忽然间,秦桑心中生出一个念头,有几分消极和颓然之意。
秦桑立刻被惊醒,发觉自己原来快到极限了,而命星的指引仍在前方。
不过……
秦桑有了一个新的发现,来到这里后,命星显得没那么虚无缥缈了。
“终于找对方向了!”
秦桑心中一喜,此次搜寻戛然而止。
“吁……”
轻轻吐出一口浊气,秦桑满脸疲态,神情却异常振奋,记住方才的感受,马上调息恢复。
恢复全盛之后,秦桑继续运转功法,感知命星,有上次的经验,这次避免了许多弯路。
经历一次次失败,秦桑一点点拉近自己和命星之间的距离。不知过去多长时间,记不起失败了多少次,秦桑的斗志没有丝毫消减。
离命星越来越近!
冥冥之中,他对命星的感应也变得清晰起来,虽然仍看不清自己的命星是什么模样。
在他的感知里,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变化,他不仅感知到了命星,在命星周围,还发现了一些神秘的奇异存在。
“这些是什么?”
秦桑心生疑惑。
难道命星外显的力量?
可是给他的感觉又不像,秦桑竭尽全力去感知,脑海中浮现一个画面,深邃的黑暗之中,命星的周围,有一个极为庞大的轮廓,好似一团黑云,比黑暗更加黑暗,遮掩了命星的星光。
这个画面一旦出现就一发不可收拾,扎根在秦桑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秦桑莫名感到有些不安,但没有选择退缩,当他下意识去触碰画面之中的阴云时……
陡然间,洞府内响起秦桑剧烈的喘息声。
“呼呼呼……”
秦桑竟直接从入定的状态惊醒。
他弓着上身,双手紧紧捂住脑袋,全身紧绷,仿佛一个溺水之人,此时正处在濒死的那一刻,脸上的表情竟满是惊惶,仿佛在黑云之中遭遇了某种大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