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可还有其他人知晓？”
水月沉默良久，沉声问道。
说话间，她紧盯着秋燕舞，一双眸子熠熠生辉，眼眸深处绽放出无量量星光，海啸般的压力从四面八方向着秋燕舞袭来。
面对如此强大的压力，秋燕舞光洁的额头转瞬满是细密的汗珠。
她不敢与之对视，赶忙紧张地解释道：“弟子得知消息，第一时间赶回来通知掌教，不曾告诉任何人。”
“那便好，那便好。”
闻言，水月松了口气，眼眸中的神光也悄然散去。
她赞赏地看着秋燕舞，欣慰道：“你做得很好。”
“此事关系太大，若是让他人知晓，我灵月宫恐怕会有灾厄降临。”
“灾厄？”，秋燕舞不明所以。
这明明是一件好事，怎么就成了灾厄。
要说古圣怪罪，倒也不至于。
古圣如果有意隐瞒身份，根本无须告诉自己真相。
“古圣有大功于天下，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到古圣归来。”，水月微微摇头，发间的步摇随之晃动。
她唇角翘起美妙的弧度，似笑非笑道：“道盟并非一家之道盟。”
“当今天下之局势，亦非五千年前之天下。”
秋燕舞若有所思，倒是有些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当今的道盟，由四大元老把持。
这四大元老，分别来自龙虎山正一教，小雷音寺，孔家，拜火教。
人皇古族固然尊贵，在道盟也拥有极高的话语权。
但四大元老岂是吃素的。
这道盟大小事务，最终是要经过四大元老之手。
古圣归来，对有些人而言是喜事。
但对有些人而言，可就是噩耗了。
四大元老把持道盟多年，现在古圣回来了，他们又该怎么自处？
让出道盟元老的身份？
让出道盟元老的权利？
这不是开玩笑嘛？
他们怎么可能甘心让出一切，将所有的荣耀和权力拱手让人。
所以一旦古圣归来的消息传开，必然引得道盟内部动荡。
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死了的古圣。
死人，给再多的荣耀，都没有问题。
反正死人不会争权夺利，不会侵犯他们的利益。
但一尊活着的古圣......
可就碍事了。
秋燕舞想明白后，顿时吓得一身冷汗。
她这才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差点卷入修仙界最大的权力斗争之中。
想到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神仙，秋燕舞抹了把汗水，紧张道。
“弟子惶恐。”
“你明白就好。”，水月微笑颔首，很满意秋燕舞的反应速度。
能这么快想通，是个可造之才。
或许，可以当作灵月宫的接班人培养。
水月眼眸微转，上下打量秋燕舞，越看越是满意。
作为一宫之主，最重要的不是实力，而是看透时局，作出正确的选择。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宗门长盛不衰。
“掌教，我们如今该如何行事。”，秋燕舞想明白后，脑子已经在隐隐作痛，无奈问道。
这事，麻烦大了。
最麻烦的是，她们已经掺和其中，想退出都不可能。
但问题在于。
灵月宫应该怎么选择？
怎么做？
将消息上报道盟？
还是隐瞒消息？
又或者只通知人皇古族？
无论哪个选择，都必然得罪一堆人。
一堆灵月宫惹不起的大佬。
水月没有立刻回答，步履轻盈地在秋燕舞面前踱步片刻，这才开口问道：“依你观察，古圣如今修为如何？”
“比弟子强一些，但比不上掌教。”，秋燕舞思索着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水月微微颔首。
这完全说得通。
转世之后，想要重回巅峰岂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古圣转世只有二十多岁的模样。
二十多岁能有这般水平，已经堪称奇迹。
至于重回巅峰.......
只怕需要百年，甚至更久吧。
毕竟现在的时代，已经比不得当年。
不论是洞天福地的灵气浓郁程度，还是洞天福地所能产出的资源，又或者气运和愿力，都很难孕育出太多强者。
思索良久，水月斟酌道：“同时向人皇古族和道盟元老会禀报此事。”
这是水月能想到最合适的路。
道盟也好，人皇古族也罢，都是灵月宫得罪不起的势力。
无论是单独禀报道盟，还是单独禀报人皇古族，都很危险。
谁知道人家会不会为了隐瞒消息杀人灭口！
毕竟古圣出世的消息牵连太大。
这不仅仅是一尊古老的圣人，更关乎着修仙界的未来，仙道的未来。
古圣如何做到长生久视，五千年后依旧存活于世。
地仙之上，可还有出路？
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杀人灭口，很正常。
至于说隐瞒不报。
也行。
但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
古圣并没有隐藏身份的打算，早晚有一天会暴露。
到了那时候，灵月宫早已知晓古圣身份的事情，瞒不住。
万一道盟，或者人皇古族秋后问罪，质问灵月宫为何知情不报，灵月宫还能怎么办？
死路一条！
在道盟和人皇古族那样的势力面前，灵月宫的势力微不足道。
所以思来想去，水月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同时禀报道盟和人皇古族。
谁也不得罪。
谁也不亲近。
保持中立。
秋燕舞没有发表看法。
这件事早已经不是她能够掺和，更不是她能够决定走向。
至于水月的决定，她并不能完全理解。
当然，这也并不重要。
她相信水月。
“你先下去吧。”，水月思索着，注意到还在大殿的秋燕舞，摆了摆手。
她还有很多问题需要思考。
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弟子告退。”，秋燕舞拱手告退。
大殿内，唯有水月一人。
她在空旷的宫殿内来回踱步，思考着自己的决定是否妥当。
是否还有哪里未曾考虑到。
道盟。
人皇古族。
水月呢喃自语，神情复杂。
她其实并不想掺和这件事。
奈何秋燕舞已经入局，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或许，在联系道盟和人皇古族前，自己应该去见一见古圣。”
良久，水月脚步微顿，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
她越想，越感觉在理。
消息肯定是不可能瞒得住。
但在此之前，询问一下古圣的想法，若是能借这个机会和古圣交好，留下一段善缘，对灵月宫而言，自是利大于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