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柠呼出一口浊气，又恢复成之前冷淡的神情，漠声道：“只是想确认，到底是什么东西能够让人这么狠心。”
“原来，是利益。”
宁归闻言仰头看着一望无边的浓墨天际，“是啊，利益。”
为利生，为利死，这就是罗尔家族的人身上背负的命。
“他们掌握着权利，肆意屠宰着她人生命，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宁归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后，竟化作嘲讽。
是讽刺他自己还是罗尔家族，沈柠不清楚，也不想清楚。
“你那天回罗尔城堡拿的Wittelsbach在哪？”
“你说那块钻石？”宁归从回忆里抽神，闻言拧眉思索稍许，随即恍然，“那是你妈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之前一直放在城堡里，那天不过是想去拿回来。”
说起来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来着，不过罗尔家族现在已经搬到一座岛上，他不回去，也没人记得这个二少爷的生日。
“你要是想要的话我给你。”
“不用了。”
沈柠淡声拒绝，“我只是在想，要是你不跟妈妈在一起多好。”
虽然这样就不会有她的出生，可是比起她的降生，她更宁愿君心宜活着，不被束缚，自由自在的活着。
只是命运弄人。
宁归抿了抿唇，轻笑开，“你说得对。”
“但是，”沈柠把笔记本盖上，抬眸望进他眼里，“我依旧恨你。”
任何原因，永不原谅。
宁归却没有太大的情绪，他只是稍稍敛眸，盖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意，勾唇道：“应该的。”
“或许你会觉得，是因为君心宜，其实不是。”
沈柠一句一顿的，把那些鲜血淋淋的旧伤疤给剥开，“你有没有想过，把我给楚朝阳，并不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去查一查吧，往生岛为什么沉没。”
说完，她把笔记本放回背包，站起身来摆正手腕上的腕表，拿手机给霍尔发消息。
“我让人放你走。”她说。
宁归怔了怔，“就这样？”
没有冲上来活剥了他？没有声嘶力竭的质问，就这样平平淡淡的问了两个问题...？
沈柠垂眸，把手机滑进衣兜里，漫不经意的捏着指骨，“我跟你不过是陌生人，没有别的话好说。”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个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把手指给揉的通红，指关节都在泛痛，可她毫无所觉。
宁归：“......”
好半响，他语气轻嘲的开口，“对了，这才对，我们是陌生人，没什么好说的。”
霍尔的身影从远处进入两人眼前，从沈柠手中接过背包，眼尖的看见她微红的手，抿了抿唇。
沈柠抬步就走。
“等等！”
刚迈出去不到两步，就被人叫停。
她没有回头。
宁归从地上站起来，大步走到她面前，霍尔眉头一皱连忙挡在两人中间。
沈柠拍拍他的肩膀示意放松。
“你这个朋友，对你还算不错。”宁归突然笑道。
“有事说事。”
现在天快亮了，再不回去，风决发现她不在怕是要闹起来。
宁归脸下眉眼，微微凑近她眼前，沈柠站如松的任由他靠近。
“你很像她，”他轻笑着，“你的脾气像我，但有一点，你最像她。”
“你们都是那么的容易心软，这是个优点，也是最致命的缺点，好在，你身上留有我的血，注定骨子里都透着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