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个性到底是什么？”
严琭坐直身体，他预感接下来可能会接触到真正的“知识”。
大略斟酌了一番，他谨慎地开口：“因为神秘基因生长的特殊器官所产生的特殊能力？”
凯米尔摆手，道：“那只是教科书上的答案罢了。”
“难道‘个性’的产生因为不是这样？”
“不，‘个性’的诞生的确是这个原因没错。但，我问你的是，‘个性’是什么？”
“这不是一个……”
严琭突然灵光一闪：“您是说，‘个性’的本质？”
“还不算太笨。”
“这难道不是天生的吗？”
凯米尔摇头，反问道：“我问你，大变化之前，人们没有‘个性’的时候，这个词是用来表示什么涵义的？”
严琭想了想，觉得此世和前世的一些知识没什么太大差别，答道：“应该是心理学上的内容吧？指一个人在不同环境下比较稳定、独特的心理特征的总和？”
凯米尔深深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这个年纪懂得还不少。”
“我……”
“不必解释，这是好事。我不管你是怎么获得这些知识的，这也是才能的体现。”
严琭低头默认，凯米尔没有管他，继续说道：“你说的是一种定义，关于个性的心理学定义有很多，我就不和你细说了。我想告诉你的是，为什么人们会把大变化之后获得的特殊能力命名为‘个性’，这也是‘个性’的实质所在。”
严琭表情认真了几分。
“个性一词最早来源于演员的面具，后来被用于心理的描述，其实也就是‘人格’。对于人的个性来说，周围环境是有影响的，对内心产生的影响通常以独特的行为表现出来。”
“所以人的行为都是有指向性的，没有无根源的行为。你能理解吗？”
严琭点头，凯米尔满意地继续解说：“所以个性其实就是人的心理经过变化之后稳定下来的外在‘面具’。它的产生是伴随人的生命进程天然发生，但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严琭若有所思，接口道：“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说说看。”
“您的意思是不是说，其实我们现在拥有的‘个性’也是这个道理，就和个性心理一样。虽然‘个性’的发动需要特殊器官，基因、器官都是天然生长的，但‘个性’并不是固定不变的。”
“很好，看来你真的有感悟到一点点东西了。我们接着说。”
“许多人，包括那些英雄，给自己的‘个性’，甚至英雄名都取了相关的名字，给人以固定的印象。那些，不过都是庸才！”凯米尔说到这儿，有些不屑，似乎很看不起那些英雄的做法。
“什么是‘个性’？在我看来，它应该就和你的手脚一样，只不过大家都有手脚，而‘个性’未必每个人都有。”
“甚至再放宽点说，每个人的手脚其实也都不一样，之所以大家不把手脚叫做个性，只是因为每个人的手脚只差在细微之处，结构、功能大体是没有什么区别的。”
“而个性之所以被叫做个性，恰恰是结构、功能最不可捉摸，即使有一天每个人都有个性了，其中的结构功能也不会统一。就连亲子之间的遗传规律在‘个性’上也不过是相对吻合罢了，也未必完全能拿来作参考。”
凯米尔总结道：“所以‘个性’其实就是你的身体一部分，你能用手吃饭、写字，难道那些没有手的人就不能吃饭、写字了？不！他们一样会，只不过换成脚罢了。”
“个性，也一样，它的结构功能决定了将来的生长方向和趋势都是可预测的，但怎么去用，完全取决于你！”
“不断开发、不断磨练，‘个性’是可以发生变化的，甚至你能把握它的成长！”
“所以那些固化‘个性’的人，不过是庸才。有一天，当你遇见能把‘个性’用得出神入化却不能用某个具体词或句子来总结他的‘个性’时，那个人不是具备超强天赋的天才，就是能够不断创造新用法的智者！”
“这两者，都是强者！”
严琭乍闻这种说辞，一时不好判断，但他确实受到了冲击。
就算他再怎么没经过系统学习，过去的六年的社会常识加上这一年的学习，他都清楚地知道凯米尔的言论有多有悖于主流观点。
主流观点是——“个性”是天生的！大体方向是不变的！
但凯米尔虽然承认了大体方向的存在，却主张“个性”只是身体组织，真正重要的是用法！用进废退！如何去用能改变“个性”的发展，甚至达到进化的目的！
这像是天赋至上VS进化至上！
严琭智商不低，很快意识到其中的疑问：“可是，凯米尔大人，‘个性’毕竟还是有其上限存在的吧？如果没有限制的话，岂不是人人都可以通过努力成为至强？”
“你说的不错，这就要说到另一个话题——限制器。”
回到宿舍，无视那些同期学员恶意的目光，严琭关上门，靠着墙，长长吐出浊气。
凯米尔的言论给他打开了一扇前所未有的大门。
脑子里一下子接受了太多的信息，胀得他太阳穴有些发痛。
揉了揉，开始回忆起凯米尔所说的细节部分。
关于限制器，凯米尔并没有多说，直言自己也未曾突破过限制器，不懂其中的方法和变化，唯一有可能有所了解的，大概就是AllForOne大人。
凯米尔也承认上限的存在，但认为严琭还远远未到那种程度。实际上，真正能到达自己“个性”上限的人并不多，那需要的是各方面达到力所能及的“极致”。
这种人，就连凯米尔也没见过几个。
所以他和严琭说得更多的是关于个性进化的理论。
个性能用到什么程度来源于内心的写照，没道理双手能完成的事情，双脚就没有完成的可能。通过锻炼类似结构的部位，是可以达到类似效果的，区别只在于想不想。
只不过漫长的进化过程中，双手比双脚更灵活，锻炼双脚并不划算，所以双手承担了更细致的操作，双脚则负责力量上的支撑，人们习惯如此罢了。
但个性是全新的身体组织，光是适应进化的时间就大大缩短，只要能够通过锻炼完成的，个性就一定能快速实现这种可能性。
凯米尔坦诚地讲，这种靠进化变强的路子非常艰辛，甚至可能会越走越窄。
不去老老实实地按照固定训练强化“个性”，而选择不断开创“个性”新的可能。
这种做法在主流观点来看，简直就是“邪道”！
就好像不去刷题、死记硬背或是理解教材来获得高分，反而通过探求真理的方式，在试卷上写下自己对宇宙本质的认知。
这就是“离经叛道”！
不按照规定的“答题方法”作答，要么是浅薄的认知让你收获零分试卷，要么是伟大的发现让你名垂青史，从此成为真理背后的奇闻趣事。
是沦为笑柄，还是声名鹊起，全看对真理的认知有多深入。
这种“个性”开发的路子风险极大，太过极端，要么走上神坛，要么跌落深渊，连泯然众人的选择都不给。
显然，这不是一般人能接触到的东西。凯米尔大概也是看在AllForOne大人可能会看中他的份上，才选择给他一个机会。
这也是对他的一种考验，看他究竟会怎么选。
想起面对凯米尔最后的询问，自己给出的回答。
严琭苦恼地揉揉脸。
感觉……自己是不是太狂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