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异的药香从尸骨之中飘荡出来。
又过一个时辰，丹药彻底成型，浓郁的药香只叫人一闻着，便飘飘欲仙。
“成了。”顾折收起丹药，“走吧，去找那只蛇妖。”
“师傅，那不是蛟龙么？”顾烨问道。
“他渡劫失败，从蛟龙退化成了冉莽，又从冉莽退化成了蛇。若是一身伤势再不治好，他便要身死道消了。”顾折笑了一声。
顾烨颔首。
原来师傅推演了这蛇精。
他们寻觅着朝里面走去，却未曾发觉，温珩微微闪烁的目光。
当眼中映入一片桃林的时候，顾折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还有腐败的气息。
他在这里躺了，起码得有千年了吧。
顾折暗中捻指推演，不由暗叹一声。
这厮的毅力也是够强，凭着一口气撑到现在。
停在桃林前方，顾折缓缓伸手，示意众者停下脚步。
“我和狗崽子进去便可，你等在外面为我们设下结界。这里有仙族禁制，我来解开。”顾折看了看姜尚和顾烨。
二者颔首，立即离去，寻了一处位置开始布置结界。
“臭小子，干嘛带上狗爷？”温珩斜睨前者。
“明知故问。”顾折翻个眼皮子，单膝蹲地，一掌拍在泥土之上。
一道金色的法阵顿时浮现，无数长剑虚影从阵法里飞了出来，朝顾折杀去。
顾折面不改色地祭出青龙偃月刀，朝虚空划开一条大口子，那些虚影顿时飞入其中。
“这些东西我们收不起，还是还给主人家的比较好。”顾折缝合裂缝，咧嘴一笑。
温珩：“……”蔫坏的臭小子。
顾折提起长刀，朝金色法阵狠狠斩了下去。
“轰！”
一声巨响过后，法阵应声碎裂。
禁制除，外者进。
“狗崽子，带路吧。”顾折收了长刀，踹了踹温珩的屁股蛋儿。
“顾折你有点出息，只会踢狗爷屁股吗！”温珩暴躁地龇牙。
顾折淡定地点头：“看你不爽，爷就舒服了。”
“……”妈的那次应该下狠手的。
温珩气呼呼地快速朝里面跑进去。
反正顾折都知道他和蛇精定然认得了，想来自己也是晓得路的。
哼，最好迷路，绕他个七拐八拐的。
顾折不紧不慢地追上，须臾后眼中便闯入一条身形庞大的黑蛇。
这蛇身长十丈，一身鳞片如同黑曜石一般耀眼锃亮。他的眉心之间，有一道古老的图腾，大抵因为颜色比较深，又隐匿在鳞片之中，所以不仔细瞧是瞧不到的。
当察觉到有人闯入时，黑蛇睁开一双犀利冰冷的蛇眸，四下望去。
当看到温珩小小身影的时候，它愣了一愣，竟吐着蛇信，说出一句人话来——
“温珩大人？”
许是太久未曾言语，蛇精的声音格外沙哑低沉。
“好久不见，老伙计。”温珩咧嘴一笑。
蛇精眼中多了一抹激动之色，当察觉到顾折的存在时，警惕地抬眼看去。
也是在这一瞬，蛇精的瞳孔瞬时放大。
是……他？
“我替小妖帝君而来，为你疗伤。”顾折祭出丹药，作揖缓缓上前。
听到顾折的话，蛇精再度一愣。
替帝君而来。
他……他走了……
“小蛟龙，带来日爷证道跨入古神之境，便带你逍遥四方。”
“小蛟龙，快些渡劫成龙，叫那些鄙夷你的妖族，日后只得仰视你。”
“小蛟龙，日后我若死了。我便将我的尸骨炼制成丹，为你疗伤。你不要愧疚，是人是仙，固有一死，这是难逃的天地法则。”
“小蛟龙，我大抵，在魂飞魄散之前，都只能被束缚在这山林之间了。”
他记得和他初见时，这位神灵的意气风发。
他一身的桀骜逍遥，让自己甘之如饴地成为他的追随者——就像当年，甘之如饴地追随主上一样。
后来，那件事之后，他就像是被折断了羽翼的雄鹰，再不能飞上长空，终日萎靡。
他心疼他，却无可奈何。
因为他自己，都已经身受重伤，被仙族囚禁在这里了。
蛇精缓缓闭起眼睛，眼角竟然淌出一行泪。
顾折将丹药递了过去，丹药瞬时化成金光，融进蛇妖体内。
恍惚中，顾折竟然看到了白衣公子的身影。
“出门大笑仰天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公子的身影，随着金光一起消散。
顾折晓得，他走了，却必将在未来的青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的桀骜洒脱，他的逍遥不羁，他被称作谪仙人的美誉。
蛇精缓缓变成一个身着墨衣的公子哥儿。
他的面上有一道图腾，只是脸颊有一道斜切过来的疤痕——瞧着像是陈年旧伤，让这俊美的脸平添三分戾气。
“公子，请让温夜，做公子的侍神。温夜愿誓死追随，永不背叛。”
温夜，也便是蛇妖单膝跪地，朝着顾折作揖拜道。
顾折看向温珩，见他眼巴巴的模样，笑了一声，颔首道：“好，你便和温禾温珩他们，做个伴吧。”
而后便伸手，抚上温夜眉心。
一道灵力融进眉心，化开图腾，融进神识海。
法阵现，契约成。
“叮！恭喜宿主获得侍神温夜！”
听到这熟悉的机械音，顾折淡定收回手。
“侍奉吾主，引以为荣！”温夜感受到自己被仙族封印了的力量正在慢慢回归丹田，顿时欣喜若狂，出口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恭敬。
“你与仙庭有仇，我等皆如是。日后随我一道上西天，去天庭。”顾折拍了拍他的手，缓缓转身离开。
温夜看着顾折的背影，越看越觉得熟悉。
“温珩大人，他——”
“他就是那小子。”温珩一贯瞧不起的眼光里，难得露出几分赞许之色，“这一世，他的成长，我们有目共睹。”
温夜颔首。
小主上，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当温夜随着温珩出来的时候，顾烨的目光逐渐深邃。
温珩，温禾，华佗，温夜……一切都在和上一世慢慢重合。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
上一次，师傅并未元神大伤。
那么之后，因为他的缘故，师傅也会避免掉很多致命的伤。
师傅……
这一世，我一定会留住你们的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