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上都能看出来戏台上的“许仙”是女孩儿扮相，台下的观众想看出来更是容易。
许民卿刚才光是听声音，便是一瞬间看出了“许仙”是那日在程家园的小姑娘扮的。
那音色，确实干净纯粹，很有辨识度。
“抓住她！”许民卿站起来，冷着一张脸朝戏台上的乐师下吩咐。
到底是在乔苑搭戏唱，还是人家老太太的八十大寿，要是出了什么岔子，肯定第一个是拿他开刀的。
乔家在陵城的文艺地位如同山巅峰峦，说让哪个戏班子没饭吃，估计第二天就要散伙了。
那程家园虽然跟乔苑是邻居，可也不能让徒弟上了台随意放肆。倘若真闹了什么大事儿，乔苑跟程家园有层“邻居”的关系，说两句话就解开了，不像自己这儿，纯粹就是雇佣来的。
他许民卿可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儿，让乔家再扣点儿他的钱。
几个乐师听见班主吩咐，是赶紧一拥而上，朝着那青袍许仙扑了过去。
苏芍抖开水袖，身姿轻盈几个转身就又躲开了乐师门的动作，“娘子，我的素贞？”
她朝着一旁的鱼斯礼走了过去。
鱼斯礼虽然平时话少嘴笨，可在台上还是很有应变能力的，他看着在戏台上追来追去也不是事儿，干脆将错就错，顺着苏芍的话就篡改唱词应了下来。
“公子可是认错了人？小娘子我姓程名雪娥。”
戏台上的两个角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那许仙不似平日里戏折子中描述的软弱无能，相反，是个极为风趣幽默的翩翩公子。
时不时说出的一两句话，能把台底下坐着的观众逗得捧腹大笑。
乔芬兰这会儿眼神不比刚才看那出《麻姑献寿》黯淡。此时，无光昏花的眼里好像亮了盏灯，看着戏台上的灵动娇俏版的许仙，她干瘪皱巴的脸上带着笑意满满。
是那种得意的笑，生怕人看不出来她对这一场戏极其满意。
许民卿绞尽脑汁想着办法，想要把那“坏事”的小丫头给赶下台来，他正准备给乐师比划什么，没想到乐师们听了那许仙一番耳语，竟然开始变了调重新奏乐？
节奏舒缓明快，一点儿都不拖拖拉拉。
这...这算是什么事儿？
许仙配程雪娥？好像喝了咖啡还喝着皮蛋瘦肉粥！
猛一看，奇奇怪怪，可真尝了两口后，还觉得味道香醇，蛮不错。
“那小许仙是程老的徒弟啊？”程如海身边有戏班班主好奇在问。
程如海捋着胡子，眉开眼笑，“不错！是老头我最小的女徒弟。”
“学唱小生？”又有人问。
“学了七八年的青衣，从没学过小生。”程如海如实说。
话音一落，桌上安静至极。
那唱腔熟练利落，跌宕动情，就连技巧也都是用得炉火纯青。
跟他们说才学了七八年？
关键是，还没学过唱小生，一直唱的都是青衣！
这天赋好的有点儿过分了啊？
“您哪位徒弟？我怎么以前从来没听说过？小姑娘这天赋不浅啊，程老眼光好的让人嫉妒。”
程如海眯着眼笑，“跟着学了没几年就放弃不学了。时隔七八年，她也是重新开嗓登台。”
这么一说，一桌曲艺圈子的老前辈们更是羡慕的不得了，看向戏台上那娇瘦的身影，多了几分探究和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