亩禺眯起眼睛道：“你还记得乖互这个存在吗？”
“记得。”
魔者的记忆没有停滞，觅彧辜顺畅地接话。
亩禺淡淡提醒道：“他就快不存在了。”
“怎么回事？”觅彧辜道。
她是真的不知道。
自远离人群，便不想不算不忙。
外人看着像是悠闲度日，实际上却是如亩禺所言一般，心境早已不复从前。
若非要具细描述一番，大约就是毫无感情，待命无功的机器人了。
亩禺道：“鬼命之花欲挑起剑仙宗和魔域的纷争，它所利用的便是霄咎。”
“绦牵已经无所畏惧，此举似乎有些绵软了些。”觅彧辜以上观者的视角评判此措。
亩禺没有言语：“……”
果然如他所预料，重返噬神的她，内心平静无波。
换作从前，怕是已有应对之策了。
静了许久，觅彧辜询问道：“你希望我救他？”
“没有。”亩禺矢口否认道。
觅彧辜起身道：“既然如此，也不是不能如你如愿。”
“……”亩禺上前重复道：“你是不是听错了，我说没有。”
觅彧辜飘身一隐道：“我们走吧。”
她才不信，口是心非。
若不想救人，何苦提他来着的。
“……”
亩禺看了看逐渐夜幕沉沉的天际，无奈追上。
他就不应该多嘴，给自己找事。
……
眼看霄咎的证道迫近，乖互的属下已接近覆灭，但他眸中的血色不减，未见恐惧之色。
鬼命之花十分欣赏，“后生晚辈不错，可惜了。”
“可惜什么？”
霄咎停下杀伐的脚步，注视来人。
女子一袭魔气缠身，眉目平静却泛着冰冷的寒意，此刻她现身立于乖互的身前，正是他那位隐退不久的道师。
鬼命之花懒懒道：“现在还不到你现身的时机，还是说你要救他。”
“你说的对。”觅彧辜点了点头，淡淡道：“所以，我不会出手。”
卷魂花已经失效，此地本是魔域的盘界，她自是不必躲藏。
乖互看了看眼前的身影，似熟悉又有些陌生，仍开口道：“是你。”
“有些时候未见了，乖互。”
几人谈吐之间乃是魔语，霄咎和洛纤虽然听不懂，但也能根据他们的神态猜测出几分。
眼下，该如何处理呢？
觅彧辜老神在在道：“亩禺，你上。”
“……”亩禺一脸无语。
刚才是谁一副十成把握，说走就走，现在丢锅，说顺手就顺手。
觅彧辜道：“这件事是你提出来的，我也积极插手了，是时候你自己做出代表行动了。”
“……”
“……”
“……”
其实这事，她也没说错。
只不过，亩禺也就家常话那么一提；
只不过，乖互看着两个方向，哪个他都惹不起；
只不过，别人的面子不值钱，她现在是霄咎承认的道师，冲这个的份上，值不值钱，面子都是要给的。
亩禺终是提议道：“按照你们人类的规矩，与其再上兵戈，不如坐下来慢慢谈。”
觅彧辜虽然没有附议一二，但随手一挥，从空间戒指之中搬出了座椅和茶具等套装。
也并言语不招呼他们，自行坐下先品了一杯。
没有味道。
于是，只一个浅饮，她便又放下了茶杯。
洛纤眼见硝烟散去，第二个入座。霄咎收起证末随后入席，乖互无奈默认了这个提议。
觅彧辜都不需要再问造成今日事情的起因经过和发展，本在预料之中，亦不在形势上耽搁时间。
她直接向乖互道：“此行是必须的。说出你的顾虑。”
“面子问题。”乖互也不喝茶，也不拐弯抹角，兵临城下，语词斟酌显得废话，直截了当道。
霄咎要做什么，大家皆心知肚明。
但魔宫说让人随意出入，以后被他人知道了，必定会贻笑大方。
洛纤嗤笑一声道：“还以为魔域有多特殊，原来也脱离不了人类的虚伪。”
“若是你狐族被人利用，你可会拱手奉送。”乖互据实反驳道。
此举正中洛纤下怀，她从善如流道：“所以啊，成王败寇，便无话可说了。”
“哼。”这个道理乖互是认同的，他即便战死，也必不可能委曲求全。
亩禺则看向觅彧辜，这两边各有所图，如今强者决定弱者的命途，是双方皆达成的共性。
他们这个第三方，可以说是很多余了。
不过，这不代表着整个事情的局面不可逆转了。
霄咎没有开口，鬼命之花也难得没有出现拱火。
鬼命之花只是觉得，以人类修士身份的觅彧辜或许还会语留三分客气，现在的暗界噬神大人，无论从实力还是毫无顾虑上，都是跳出了人类的特性规律。
它还是别给自己找麻烦了。
觅彧辜闭眼倾听他们之间的一来一回，她是想主和的，莫怪亩禺曾说过，洛纤会与她有意见相左。
洛纤的话虽然有道理，却是建立在己方有利的基础上，宣扬强者为尊的理论。
而乖互的应答也不能说错了，只是不得不被牵着鼻子走。
若二者的位置互为倾倒，或许此刻的乖互，便亦是彼时的洛纤。
但觅彧辜觉得，其中终究是有所不同的。
魔域和暗界，没有道德，没有伦理约束，看上去虽然自由度很高，但说白了，就是脑子太直了。
若觅彧辜不插手，九曲十八弯却也是派不上用场的，终究实力代表了决定性。
不过有了她掣肘，更显得魔域的性格或者说思维缺陷。
想到此处，觅彧辜睁开双眸，注视着亩禺。
他与她所见过暗界之魔，又有区别了。
亩禺本就把目光放在觅彧辜的身上，冷不防她回望过来，便对视了。
心虚？没那个必要。
但亩禺感觉，自己好像被看透了自身看不到的所在。而现在，不是相询的好时机。
霄咎看着半天不说话了的众人，开口道：“怎么说？”
这话虽然是对众人说的，但洛纤知道，核心的征求意见对象是谁，便不搭茬。
洛纤心内只觉得事情进展地有些迂回和繁琐拖沓了，本身天时地利人和，己方掌握着绝对的胜利，何至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