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服务员进来把盘子撤走，换上了果盘。
秦鹤阙自觉地把水果拿到程月笙的盘子上。
程月笙扯了扯他的衣摆，引来秦鹤阙的注视，她瞟了两眼对面沉默的父子俩，示意秦鹤阙该说正事。
秦鹤阙淡淡一笑，对着陆家父子说道：“该说正事了。”
“秦总好像很了解我约你见面的目的，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陆清徐问道。
秦鹤阙喝了口茶，说道：“我一直很好奇陆总来江州的目的，原本只是猜测，但是你把何总带走的那一刻，我就差不多猜到你的目的了。”
“何总？何嘉棋吗？”程月笙惊讶地问秦鹤阙。
“对。”
“哼。”陆泽承一脸嘲讽地对着陆清徐说道：“你看看你，一天到晚就会说我，自己做事还不是不够谨慎。”
“两位别在这里斗气，我们直接说正事吧。”秦鹤阙一脸正色说道。
陆家父子也正经起来，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斟酌着谁先开口。
陆清徐其实原本并没有准备好直接见程月笙，他一开始的打算是先跟秦鹤阙见面，通过秦鹤阙去接触程月笙。
反倒是陆泽承，因为他早就跟程月笙有接触，所以他一早就想跟程月笙说清了，但真要和程月笙说的时候反而有点迟疑不知道怎么开口。
秦鹤阙看着他们过了好一会还不说话，于是说道：“两位是不打算说了吗？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说了。”
“我来说吧。”陆清徐率先开口，毕竟他是长辈，这些话他来说更好。
“笙笙，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在查自己的身世。”
程月笙整个人都呆住了，她根本没想到陆清徐会说跟她的身世相关的事情。她心里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让她整个人都定在原地，放在腿上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这时，她手上一暖，低头一看，原来是秦鹤阙握住她的手，在安抚她的情绪。
陆清徐目光有些晦涩，他说道：“你其实是我弟弟的女儿。”
“什么？”程月笙不可思议地问道：“你确定吗？”
“是真的，你是我叔叔的女儿。”陆泽承眼神肯定地看着她。
程月笙沉默了一会，有些艰涩地问道：“他人在哪里？”
她还有很多话没有问出来，他问是没来江州，为什么抛弃程玖，为什么程玖被退学的时候不出现，为什么让程玖一个人生下孩子，为什么程玖去世的时候没来……
陆清徐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他低声说道：“你爸爸他很多年前就去世了，你出生前他就去世了。”
程月笙想过很多原因，但从来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沉默了一会，问道：“他是怎么去世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中枪，抢救无效，他是个军人。”陆清徐眼神有些湿润，他看着程月笙，语气认真地说道：“笙笙，你爸爸，我的弟弟从来没有抛弃你们母女，他只是回不来了。”
“是的，笙笙。”陆泽承拿出一叠陈旧泛黄的信，说道：“这是我叔叔写给你妈妈的信，还有你妈妈写给我叔叔的信。但是有几封回信应该是他执行任务时写的，他还没来得及寄出来，就去世了，这是他的遗物，去年我们才发现的。”
程月笙盯着他手上的信看了许久，因为震惊而显得面无表情，她问道：“为什么这么多年你们才发现。”
“叔叔的遗物一直在爷爷的家里，没人打开过，有个新来的佣人打扫房间的时候把信拆开了，我们这才知道，原来叔叔他当时已经有在交往的女朋友，而且他的女朋友还怀孕了。”陆泽承解释道。
程月笙整个人还是呆呆愣愣的。
“笙笙，我没有骗你，你看一下信里的内容就知道了。”陆泽承说道。
程月笙把信接了过来，紧紧地盯着这一叠旧年的信件，许久也没有拆开。
“笙笙，我很抱歉，这么多年才找到你，这些年你受苦了。”陆清徐一脸歉疚地看着她。
程月笙把信放下，问道：“你们怎么确定我一定就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孩子。”
“我到江州之后调查过你妈妈的事情，那位何总，你们也见过了，应该也很清楚。”陆清徐一脸惋惜地说道：“你妈妈是个很好的女人，只可惜阴差阳错，我弟弟跟她错过了这辈子。”
陆泽承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程月笙，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笙笙，这是亲子鉴定。你确实是我们陆家的人，我们有血缘关系。”
“什么？”程月笙一脸震惊地看着他。
陆泽承道歉：“对不起，笙笙，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做了这个鉴定。”
“你怎么拿到我的样本的。”
“你还记得有一次你头发被轮椅勾到了吗？”陆泽承有些心虚地解释：“当时我偷偷拔了你几根头发。”
程月笙皱眉道：“你怎么能这样！”
“抱歉，笙笙，他做事就是这么不着调。”陆清徐也替这个儿子做事的方法感到无语，他对陆泽承说道：“快点向笙笙道歉！”
陆泽承难得没有反驳他的话，“对不起，笙笙，是我太鲁莽了，我只是希望尽快确定我们的关系。”
程月笙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秦鹤阙看着一副理亏的陆泽承，说道：“你应该知道你这份亲子鉴定并不合法。”
陆泽承点头，解释道：“我知道，我当时只是想确定笙笙是不是我想要找的人，其实我当时已经有九成把握。但我知道程家那边的人对她不好，我只想尽快让她跟他们脱离关系，不要再继续被他们纠缠，这份亲子鉴定是为了用来堵住程家人。”
这时，程月笙突然说道：“程玖……”
大家都停下来听她说话。
她看着陆清徐，问道：“我妈妈，她是怎么和你弟弟认识的。”
“从他们的信里的内容来看，他们是在火车上认识的，当时你妈妈去上大学，你爸爸，陆清野，他放探亲假回北城，他们坐同一列火车，当时应该是你妈妈发现火车上有小偷，她看见你爸爸穿了一身军装，去找他帮忙，于是两个人就认识了，清野他，你爸爸他对你妈妈一见钟情。”陆清徐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又在北城的一个公园遇到，你妈妈当时应该是跟同学一起出去郊游，他连忙过去问你妈妈的名字和学校，但是我还觉得奇怪，他放探亲假怎么天天往外跑，现在想起来，应该是跑去找你妈妈了。他直到探亲假结束还没得到你妈妈的同意，只是他们一直维持着书信往来，等到他再一次有假期回来北城时，你妈妈才答应和他交往。”
程月笙听完没有立即说话，过了好半晌才说道：“真是可惜啊。”
“是啊。”陆清徐叹息道：“后来你爸爸回去执行任务，你妈妈写了很多封信给他，但是却没收到他的回信，你妈妈以为他抛弃你们母女，最后寄了的一封信，信里说要分手，可是当时，你爸爸已经牺牲了。”
程月笙听完，默默地吸了吸鼻子，没有说话。
“对不起，笙笙，我很抱歉，这么多年之后才找到你。”陆清徐再次道歉。
程月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应该收到道歉的人早就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