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杀伤力来说，女儿比母亲更危险。美貌和手段都包括在内。
罗申看见美人红唇微启，仿佛炽热晚霞中喷吐出一团冷雾。
“罗帮主，母亲大人让我代她向你问好。”风杨柳轻飘飘道，语气充满了对生命的蔑视。
罗申感觉时间变得浓稠，他的动作被迫僵硬起来。
这时候，他已经隐身了一半，可冰霜从左手指尖向全身蔓延，结冰的速度超过他隐身的速度。
一个人在危险中的存活几率，是跟求生欲挂钩的。
此时罗申的求生欲已经爆表，他一咬牙。
“啪叽”一声。
结冰的手臂掉落在地，摔成碎渣。
罗申竟然直接将结冰的手臂斩断，没有丝毫犹豫，随后，他的身体消于无形。
后门开了又关，风三娘想要用大范围招式逼出罗申的时候已经晚了。
“罗帮主，真没想到，你还残留着壮士断腕的勇气。”风三娘自语道，一挥手，脚下的血红冰块推挤着流动起来。
所有裹着残肢碎块的冰块堆到房间一角。
就像垃圾随意丢弃在角落。
风杨柳——风三娘，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她来过，又走了。归属毒鲨帮的咸鱼生意地盘空无一人，静如荒野坟地。
只有钉子落地般的脚步声回荡。
“铛————”
“————铛”
“铛——————”
……
……
严冬城，码头区。
有白犬使灵灵敏的鼻子，寻找罗申行踪并不难。
人体气味定向追踪了解一下。
也不知道白犬使灵的鼻子和雷九霄孰强孰弱。
顾小冥跟着白犬，来到界都四大区域之一的码头区。
码头区特指大运河两边的地界，是个非常热闹的地方，到处都是叫卖和争吵声。
摊位上卖家和买家讨价还价，商船货船靠岸卸货，离岸时又装满货物，拉货马车一辆接一辆驶过，好不热闹。
不同装束的帮派成员巡视自家地盘，催缴保护费，驱赶不怀好意的偷儿。
而毒鲨帮的大本营，是一个装满咸鱼的大型仓库，木头腐烂，铁皮上锈迹斑斑。
空气中的味道——着实——有些上头。
这里和码头区的喧嚣形成强烈对比。
太安静了。
除了毒鲨帮的帮众，和偶尔路过的行人，就看不到别人了。
都被味道熏跑了么？
毒鲨帮的人腰间统一别着鲨齿短刀，守在地盘门口。
一切看起来很正常。
可就是感觉不对劲。
当一个人被阴过，就会有这方面的预感，顾小冥正是如此。
他没有丝毫犹豫，掉头就走。
没有选择从大道离开，人多眼杂，说不准就有敌人的眼线，他直接钻进胡同。
没走出多远，身后凭空出现一个声音，“年轻人，真聪明，能看出这是个陷阱——”
顾小冥的手搭在无垠刃上，慢慢转过身子。
在身后，毒鲨帮帮主罗申倚在墙角，像条死狗。
他左边的袖子空荡荡，拧成一个死结，血液尚未完全凝固。
胳膊没了，还坚持活着，也算是一条硬汉了。
顾小冥抽刀，缓缓走近。
别的先不说，这是补一刀的大好时机。
罗申察觉到满满的恶意，连忙解释道：“等……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不听。”顾小冥举起手，宛如银线的无垠刃抵在罗申喉咙上。
罗申：“.........”
不听是什么鬼？！！
罗申困难地吞咽一下，“你不想知道背后指使我的人是谁？我是说，除了毒心城。”
这句话倒是引起顾小冥的好奇了。
从一开始，他就感觉到，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一切。
毒心城既然顾忌雷九霄，肯定不会直接出头，以老山羊的性格，一定是来玩阴的。
那么整个事件中，就会存在一个中间人，本以为毒鲨帮是那个中间人，可罗申的惨样打消了顾小冥心中的猜测。
他将无垠刃偏移一寸，搭在罗申肩膀上，“说说看。”
罗申的双眼因疲惫张合得很慢，感受肩膀沉甸甸的重量，他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全部，但有一个条件。”
顾小冥的死鱼眼毫无波动。
有时候，沉默更加折磨人。
罗申补充道：“放心，不是什么大事，我被踢出局了，只想确保家人的安全，只需要报个信。”
顾小冥问道：“我怎么知道，这不是更高明的陷阱。”
“呵呵。”罗申悲戚一笑，“吃一堑长一智，你还真是长记性。”
“咳咳——”罗申剧烈咳嗽两声，“放心，这不是陷阱，上面的人知道你会来找我，想用我做饵，毒鲨帮现在从里到外都是他们的人，只有我逃出来了，我很小心，没留下痕迹。”
通常说没暴露行踪，行踪肯定暴露的清清楚楚，你这Flag立的，让我不得不准备一下。顾小冥忍不住腹诽。
他将意识连接空间之卵，耳垂上的阴阳鱼耳钉各自射出一道光。
乌鸦轻盈落在肩膀，像只黑暗幽灵；白犬居身腿边，惬意地打了个哈欠。
两个鬼阶的妖魔使灵在身边，安全感还是有的。
“在屠宰场，死了很多孤儿，”顾小冥居高临下，审问罗申：“谁该为那些无辜者的死负责，和你要告诉我的是同一个人么？”
罗申放大的瞳孔好不容易凝聚，随即发出咯咯的笑声，“咯咯咯咯咯咯，你太逗了，没有谁是无辜的，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我曾经还想把所有的坏人都打败，打着打着，我也成了坏人，不过你猜对了，是一个人。”
“是谁？”顾小冥的耐心快被磨没了。
快死了，话还这么多，一会儿不会刚要说到关键就直接挂了吧。
罗申用独臂抓住顾小冥的衣摆，筋疲力尽道：“屠宰场的那些死人来自孤儿院，杀他们的人就是孤儿院的院长——柳断肠，她也是所有针对你的事件中的幕后主使。”
“院长为什么要杀自己人？”
“呵呵，小子，你太嫩了，人心，用逻辑是说不通的。”
顾小冥说：“在白骨广场，你身边那个老太婆。”
罗申唾弃道：“就是她，那个老妖妇！她明面是孤儿院院长，背地抢夺和拐卖孩子，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恶犬，榨干价值后，就像垃圾一样丢弃，毫无人性可言！”
顾小冥沉默了五六秒，继续问道：“也是她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
罗申摇摇头道：“柳断肠不用亲自出马，是她的女儿——风杨柳。柳断肠收养了数不清的孩子，其中有四个最强的，你杀了其中一个，还剩三个，风杨柳是第三个，人称风三娘，她和她母亲一样，是个冷酷无情的婊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