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香炉烟里，男子刚刚将外衣褪下，穿的是纯白锦质的中衣，隔着衣服身材看不具体，却在不远处看的异常修长高挑，连动作时的背影都是带着从容淡然的。
凤九见此，眼珠微微动了下，身子骨一缩，缩进了门的另一边，蹭到了屏风后面扒眼悄悄看。
千机子武功高，凤九清楚，但她同样知道在掩藏气息和轻功移步上目前只有她师兄可以超越她。
由此，公主殿下在躲猫猫和逃跑方面真的是天赋异禀。
偷偷摸摸看了一眼，见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一件新中衣出来，要换。
千机子自然不知道凤九在偷看，他只是觉得一天下来有些脏了，不太自在，还有就是……出去面对那个人时也想要让自己干净些，即使是自己心里已经脏的让人恶心到要呕吐。
而小采花贼凤九睁大眼睛期待地看着男子缓缓解开腰束，将中衣脱了下来，而就在白色衣料滑下他的皮肤时，女孩的瞳孔瞬间收缩——
那在洁白中衣遮盖下的根本不是什么完美的肌理，或者说连正常的人皮肉都算不上。
即使是淡烟浅浅，男子身后暗色的伤疤依旧真切，像是狰狞的藤蔓爬满了他整个后背，腰背向下一点的地方有明显的刀口，约摸一中指那么长，两指宽，应该是当初受伤时刀口直接挖了进去，甚至是搅动剌割。
太多了，这只是背面，还有长鞭的痕迹是延续到身前的，后背根本没一块好的地方，别再去说身前，近百处伤疤，颜色不一，早晚不同，最深最早的大概要有十多年了。
十多年前……
千机子才多大？
凤九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在止不住的颤抖。
她身上也有伤，很多，她自己也数不过来。
但那都是她自己在战场上在江湖里风风雨雨生死间留下来的，还有一些是……自己作的，也都是近些年的。
可千机子这……
只有被人残忍的虐待才能留下这样的伤吧。
当时，他应该才是个孩子。
这个人……究竟，究竟经历过什么……
凤九垂眸，在他把衣服穿上前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有的时候，过往云烟就是人死捂着不许别人窥视的命门，若是非要去拽下他的手去了解个明白，看个清楚，那就是往人的心口刺刀子，恶意翻搅到让人生不如死。
况且……
她和千机子并不熟，萍水相逢又何必深究在意，多管闲事自作多情。
凤九低头想着，忽然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不知怎么回事，刚刚这么看过去一眼就感觉到自己心口一阵又一阵的闷意。
把人剁成泥的，男女童来肆意虐待的，她都冷眼见过，可就是这一次不行。
就和当初凤止拒绝她一样。
难过。
公主殿下闷闷的。
不开心。
想吃糖葫芦。
“九……殿下怎么站在这里？”身后忽然响起声音，听起来有些惊愕。
凤九身子一僵，忽略了他前面奇怪的卡顿，心虚感铺天盖地砸来，砸的公主殿下都要头晕腿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