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哭娃，小哭娃，谁家娃娃闹不完，别害怕，别害怕，小鬼难缠要血难……”
乌鸦满飞的峡谷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女孩漫无边际地走着，穿梭在无数的尸体间，本来血红的衣裙裙摆变得更加妖艳，精致的脸庞上是未干的血。
残缺的月高高挂在黑黝黝的天空上，显出诡异的烟红色，好像是是被这一山谷的血气熏染至此。
“嗷——”
远处不知名的地方忽然响起几声孤寂的狼鸣，手里拿着剑的女孩停下步子去听，如水的眸子里流露出丝丝缕缕的不解和疑惑来。
“为什么没有人的声音呢？”
她忽然开口，轻声问道。
“为什么只剩下我了呢？”
她又问，声音回响在山谷里，一遍又一遍，却没有人回答。
“我大哥呢？九九的大哥呢？”
“大哥为什么不在？”
女孩歪了歪脑袋，自言自语，“咦，大哥为什么不来接小九，仗不是打完了吗？”
还是没有人回答，只有凄冷的月光透过朦胧的云照在女孩的身上。
这才能让人看清她手里紧紧握着的那把剑上全是血。
滚动的，还往下一滴一滴流落的，全部都是。
“哦，我想起来了，”女孩忽然笑了起来，“大哥一年前就不要小九了，”她说着，还是笑，“我怎么这么笨啊，都死了，当年不就剩下我一个了吗？我真是个笨蛋，哈哈哈……一个彻头彻尾的大笨蛋，哈哈哈哈……好笨哦……”
女孩笑着，声音越传越远，猛的，是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捏碎了幻想一样。
“……哦……原来就剩下我一个了啊……”
女孩低下头抿着唇，声音都是颤抖的，“可，可为什么就剩下九一个……”
她说着，缓缓地把手中的长剑拿起来仔仔细细地去欣赏，闻着血的味道。
其实，其实她什么都看不清，今晚她特别累，就连站都快要站不稳了，但是，但是她把坏人杀掉了，你死我活全军覆没，连带着自己的人，又剩下她自己了。
“大哥，我好疼，小九好难受。”女孩看着手里的剑掉在地上，看着自己的腹部伤口又流出血来，感觉到自己腿上和右臂上的疼痛感越来越剧烈，可她没办法，没人能为她包扎伤口，没人能够哄她说不怕，她只能一个人嘶吼，像是走投无路的困兽无处可去。
“别留下小九一个好不好，别留下小九一个，好黑啊，小九怕黑，大哥，小九好疼啊大哥……你为什么要丢下小九……”
她哭的撕心裂肺，像是心被人活活搅烂，被钉死在不见五指的黑夜里。
“大哥！”
凤九猛然从梦里惊醒，急促地喘息着，见天光大亮才缓过来一下，感觉到脸上冷，一摸才知道全是泪。
凤九敛了眸，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九，好好活着，乖，要活下来。”
潮湿的山洞里，小小的她被少年将军搂在怀里，血液的腥气充斥着她的鼻腔，失血过多让她的意志模模糊糊昏昏沉沉，只能听到耳边哥哥的声音，依旧那么温柔。
“听大皇兄的话，好好躲着，皇兄就算再没用，也不会让哥哥的宝贝小九来以命换命。”
……
“大哥。”凤九按住心口，埋下头去，心想大概这一辈子的疼痛总起来也不过如此。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啊，怎么那么狠心把小九丢下。”
她说，终究还是记忆犹新，扎在骨子里的疼痛，一辈子都抹不去。
“等等我，大哥，”凤九忽然笑了一下，泪痕依旧，眸光却温柔而向往，“等小九完成你的遗愿，小九就去你面前赎罪，你可要，可要原谅小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