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凌川已经放慢了脚步，可他和方樱拉开的距离还是越来越远，他不悦的道：“方樱，你属蜗牛的吗？快点！”
方樱忍着头脑嗡嗡作响的难受，加快步伐，赶上了墨凌川的步伐，因为太难受，腿脚发软，走得很吃力，就把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借一点力。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关系，小小的感冒，都让她这么难受，已经很多天吃不好睡不着，浑身倦怠乏力，躺下却很难入睡，睡着了，也是不断的惊醒。
墨凌川低头看了她一眼，搂住她的腰，她这虚弱又沉默的样子，让他有些心疼，但是又讨厌自己心疼她，语气不善道：“这么磨叽，故意摆谱让爷爷等我们？”
“不是，我哪敢怠慢啊？”两人的姿势太过亲昵，方樱有些不自在，想挣脱他的手臂，可他搂得很紧，她身子一半的重量，都靠在了他身上。
算了，这个怀抱虽然不属于她，可她现在不舒服，就借用一下吧，就算这怀抱像毒药一样，会让她越来越不能自拔，她也……止不住的贪恋。
走到墨老爷子的面前，墨凌川也没有松开她的腰，淡淡叫了声爷爷，便旁若无人的搂着她进了客厅。
墨老爷子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俩的背影，孙子这是故意秀给他看，还是，大男子主义的掌控欲在作祟？
不管是哪一种心思，他肯和方樱摆出亲昵的姿态，都是好现象。
到了客厅里，佣人摆上茶水和点心，墨老爷子问：“方樱，你脸色很不好，怎么了？”
“有些感冒，我已经看过医生了。”
“你好好看病，放宽心，有爷爷和奶奶在，不会让凌川欺负你的。”
墨老太太淡淡的附和道：“对，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凌川要是欺负你，你就告诉我们。”
“谢谢爷爷奶奶，他对我还行。”
墨冰瑜在她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道：“嫂子，你的手好凉啊。你今晚吃药了吗？”
墨老爷子不满的瞪了孙子一眼：“自己老婆都病成这样了，你连问都不问一句。”
墨凌川淡淡瞥了方樱一眼，不冷不热道：“她是我女人，又不是女儿，自己不知道冷热和有没有病？”
方樱默默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墨老太太吩咐老管家道：“把我的私人医生叫来，给方樱好好看看。年纪轻轻的，气色这么差。”
“好的，老太太，我这就打电话。”
方樱心里咯噔一下，千万不能让医生当面给她看病，万一她怀孕被看出来了呢？
她赶紧沙哑着嗓子道：“奶奶，不用了，我今天上午已经去医院看过了，吃了医生开的药，也好多了。”
“那好，你自己多注意点身体。”墨老太太淡然道。
反正除了明若兮，她对任何女人都看不上，这个方樱，虽然比沈雪稍微强了那么一点点，她也不想多看一眼，自然也不会真的关心她身体怎么样。
墨凌川冷眼看了看方樱，剑眉蹙起，不过就是个小小的感冒，就把她折腾成这样？该不是故意扮虚弱，故意作给爷爷奶奶看，好同情她，给她撑腰？
心底顿时窜上一股无名怒火，对着方樱勾了勾手指。
方樱不想屈从他的颐指气使，可是一对上那浸着寒霜般的凌厉眼神，就打了个哆嗦，不得不起身，坐到了他的身边。
他压低声音警告道：“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方樱淡淡道：“我明白。会好好配合你的，让你尽快顺利的离婚，腾出墨太太的位置给她。”
“……”这话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这么的刺耳？墨凌川心里有些堵，顿了一会儿，道：“你明白最好。”
方樱笑了下：“我一直盼着好聚好散啊，墨少只管放心。”
她这苍白又淡然的一笑，让墨凌川心里越发不舒服，直起身子，离她远了一点。
真好，她本来就不想和他靠近。
她不舒服，他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只想着能不能尽快离婚迎娶他的沈雪，就像在她的心上，又撒了一把盐。
他俩低声耳语的样子，在墨老爷子看来，还以为是他俩黏糊着说情话，感情似乎不错的样子，不由满意了几分，道：“凌川，今晚让你和方樱过来，你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
“那就好。我这两天都没有再给你施加压力，就是希望你能理智冷静的对待自己的婚姻。你给我表个态。”
墨老爷子这话一出口，气氛顿时就冷凝下来。
方樱偷偷看了墨凌川一眼，他冷厉薄削的唇紧抿，眼神锋锐，透着难言的戾气。
这样一个冷酷无情的男人，偏偏对沈雪那么温柔纵容。
他沉默了一会儿，冷冷道：“爷爷，我的态度，永远不会变。三年前是怎样的，现在依旧如故。”
“任何后果，你都不在乎？”
“对。”
“你一定要放弃方樱，和那个女人在一起？”
“对。”
墨老爷子气得把手里端着的茶盏，摔到了孙子的脚边。
碎片四溅，茶水洇开，佣人们吓得大气不敢出，都心惊胆战的等候在客厅外，都不敢过来清理地面。
方樱和墨冰瑜也都吓得不轻，墨老太太也眼皮直跳，揉了揉眉心。
只有墨凌川，神色依旧淡定无波。
方樱轻咳了几声，道：“爷爷，奶奶，其实，离婚是我先提出的，协议书上，也已经签了字，我和他，继续这么拖着，也不是办法。”
墨冰瑜脸色一白：“嫂子，你……”
方樱看了她一眼，道：“爷爷不用再为了我大动干戈，我和凌川本来就没有任何感情基础，勉强捆绑在一起，他永远意不平，我也不会幸福。还不如，就这样放手，彼此成全。”
墨凌川有些意外，她会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清晰明了。
心里泛起难以言喻的情绪，他不想深究，只是用淡漠的姿态听着。
墨老爷子重重的叹气：“方樱，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已经斟酌再三，放手，是最好的选择。我和他最初领证的时候就达成了共识，这只是形婚，等他真正喜欢的女人回来，我和他的这段关系，就该结束了。爷爷，如果你心疼我，也心疼你的孙子，就请同意我们离婚，这样大家都解脱了，谁也不用再痛苦。”
墨凌川眼神微微漾动了一下，看向她。
她微微低垂着头，长长的眼睫颤动着，苍白的脸色，没有血色的唇，明明虚弱得随时都会晕倒，可神情，却淡定平静的很。
就像离婚这件事稀松平常，她求之不得一样。
反倒是他的心，微微起了波澜，不像表面那样无动于衷。
为什么迫不及待离婚的会是她？他一直以为她只是说说罢了，可现在看来，不是她的倔强作祟，她是真的急着离开。
原来，真正放不下，舍不得的只有他，而她，一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