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顺藤摸瓜
羽墨一直都知道，对纪氏来说，最重要的是苏府和她爹的声誉，为了保护这些，纪氏不会在意牺牲一些什么人，所以当羽墨说了几句似是而非的话之后，纪氏又如何还能沉得住气。
严氏是谁送来的人，纪氏自然是知道的。
她也不是无知妇孺，微一盘算心里便有了底，面上露出一抹冷笑，要不是羽墨提了一句，她还真是要小看了严氏，差点酿成了大错。
纪氏做事素有章程，心里有了腹案，便派人将严氏身边的人查了个底朝天，结果没有想到，不查不知道，一查还真的发现了不少事，严氏利用丫头出外采买的机会同府外的人通信，经常将苏府的情况透露出去，有时候会说谁来过了，有时候也会通过她和府里人的接触套出些消息。
要是羽墨知道的话，必定是要大笑三声了，这严氏所做的事不正是她爹让她嫁去萧家之后做的事吗？
利用严氏昏睡的机会，纪氏派了人去她的院子里搜查，不止搜到了安胎药，还搜到了一封信，纪氏打开一看，脸色便微微苍白了起来，倏地将信重新放回信封里，递给身边的嬷嬷，让她亲自送去老爷那儿。
这是一封指派她在苏府内打听什么消息，让她伺机而动破坏苏家和萧家婚事的信件。
若不是严氏出了这么一着昏招，纪氏哪里能查探出什么事情来，只不过她原先也没想到还真的能找出这些东西来，纪氏微一沉吟，便将信件抄录了一份，将信件又放回了原处，随后便将抄录的信件让人送去了苏昊哲那边。
他和纪氏夫妻多年，对她稳妥谨慎的做事风格十分信任，他相信纪氏一定知道这封信牵连出的事有多严重，所以这封信绝对是她亲眼所见。
苏昊哲素来心思敏捷，只细细想了想便明白了对方此举的个中寒意，说到底还不是怕他们苏家真的和萧家连成一线，既然想到了这一层苏昊哲便也很容易就想到，谁现在最担心苏家和萧家联盟，自然谁就是这件事幕后最大的主谋了。
在官场之中，敌人或是朋友还真是没准头，兴许前一日还是把酒言欢的老友，后一日便成了利益相冲的仇人，所以官场之人常说，没有绝对的朋友，也没有绝对的敌人。
苏昊哲眸色微闪，当初将严氏送来的那位大人和苏昊哲确实存着些相互纠缠的利益关系，只是如今看来，大抵是有了更大利益关系的出现了，所以他自然就被放弃了。
不过，苏昊哲闯荡官场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从没有过谁算计他还能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的，他略一沉吟，心里便有了主意，召来心腹，安排了一些事情下去，而后又独自在书房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是夜，一道黑影晃过窗前，隐入书房，借着月光悉悉索索地翻着什么，那人动作很快，又很轻，若不仔细听，会以为只是窗外树叶被风吹着瑟瑟的声音。
而那道黑影没有发现的是，从黑影一到书房，外头便有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直到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黑影才蹑手蹑脚地离开，轻功很是不错的样子。
“暗中跟着，不要打草惊蛇，等东西离手了，就把人扣下来。”说话的，便是一直隐在暗处的苏昊哲，只见他面沉如水，眼底如一汪冰潭，深不见底。
“是。”两道黑影，闻声而动，只一闪便没了踪影。
没有人注意到，苏昊哲那只藏在袖中的右手是微微握着拳头的，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背叛的人，这一路走来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只是枕边人的背叛，还是让他心底发凉，明明是臣服于你身下的女人，却摇身一变成了心机叵测的探子，对你所有的柔情蜜意全部都是虚假的，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他并不是出身世家的名门子弟，能走到今天的地位十之八九靠的都是他自己，其中的酸楚艰辛可想而知，但是他从不抱怨，既然他选择了这条路，便是一早就预料到他会变成一个如何铁石心肠的人，从前那个清高骄矜的文人书生终究还是变成了一个唯利是图的大官，他甚至可以为了几句大师的算命之言将女儿送走，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呢？
可是若有人问他后悔吗，他只会回答一句无悔。
因为这条路，一旦走上了便没了回头路，他能做的只有不断地往前走，然后变成一个不折手段的人，但凡出现在他脚下的石头都会被他铲除。
“大人，外头风大，还是先回去吧。”立在苏昊哲身边的侍卫，低声说道。
“二皇子那边，最近有什么动静吗？”苏昊哲收拾心情很快，只一瞬便已经收敛了失落的心情。
“连着去了好几日沈家，前几次都被拒之门外，不过昨日好像让他进去了。”那侍卫回答得很快，想来也是一直派人盯着的。
“严氏背后的人可能和二皇子有些瓜葛，派人盯紧一点。”苏昊哲面沉如水，低声说道，“本以为他最近后院烧得厉害，该是没时间做别的事，却没想到他的手伸得还真长。”
“大人之前……”侍卫顿了顿，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昊哲扫了他一眼，见他依然是低眉顺眼的样子，也没有太在意，只应了一声：“二皇子极有野心，只是能力不足以担负他的野心，我原本想着他若是有意拉拢，在不涉及党争的前提下也是可以相互合作的，只是……”
只是没想到，齐煜恺那个人的心思可比他想象中更深沉，他显然并不满足于不痛不痒的合作关系，他要的是能将苏昊哲这个尚书大人捏在手里，所以才派了人将严氏送来，随时监控苏府的举动，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那侍卫抬眼看了看苏昊哲，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苏昊哲扫了一眼身侧的侍卫，此人跟在他身边很久，知道的事也相当多，所以有时候苏昊哲也会秉持着“旁观者清”的观念，来问他一些事。
“萧家是皇后的皇家人，皇后同七皇子的母妃关系极好，这样算起来……若是日后立太子，萧家定然是支持七皇子的……”侍卫说着人人都知道的事，见苏昊哲面色不改，便继续往下说，“二皇子定是怕大人也成为支持七皇子的人。”
苏昊哲点点头，侍卫说的确实就是他心里所想的。
“党争……”苏昊哲呢喃着出声，这两个字念完，他的面上竟是流露出了疲惫。
在官场中，任何人都希望能遇到党争，任何人又都不希望遇到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