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以退为进
纪氏沉稳如水，并没有因为老夫人的态度而变色，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习惯了老夫人的态度了，前些年公公在的时候她还收敛些，顾忌着纪家的势力，如今苏昊哲坐上了尚书之位，她可不就越发地不将旁人放在眼里了。
她是属意自己的娘家人为儿子的正妻，奈何伊家不争气，依靠着苏家这些年并没有太大的起色，因此老夫人也没有办法将她从正房的位置上拉下来，如今也只能明里暗里地给她脸色，挤兑挤兑，这些小儿科的手段纪氏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
不过，纪氏不怒，并不代表苏祁能忍得下来这口气。
“祖母这话可就冤枉我娘了，将苏月晗送去吴王侯府可是爹的意思，祖母不如问一问我这个四妹妹，她究竟做了什么事让我爹下了这么大的狠心。”苏祁说罢，扬唇一笑，满脸的不屑。
老夫人眉头皱起，她虽然不喜欢纪氏，但是对这个孙子还是相当喜爱的，老人家总是重男轻女，苏府一共就这么两个金孙，她自然是宠爱的。
“二哥，我是你妹妹，你怎么事事都不帮着我。”苏月晗慌忙打断苏祁的话，满脸的委屈，“自从三姐回来了，你就什么都护着她，我知道你和爹都觉得她十年在外头吃了苦，你们想要弥补她，可是你们也不能这么牺牲我啊。”
哟，这话说得有水准，指桑骂槐的本事倒是上了个台阶。
羽墨眸色微闪，不禁暗忖，果然人人都是有潜力的，现在苏月晗居然也能这么不动声色地给人上眼药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和吴王侯世子的事，怎么又扯上老三了？”老夫人随意扫了一眼低着头默不作声的苏羽墨，对她并没有什么好印象，毕竟是宁氏的女儿，实在是让她喜欢不起来。
“难道不是嘛？原本要嫁给吴青的明明就是三姐，晗儿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那日我会出现在吴青那儿，说不定就是大夫人和三姐陷害我的。”苏月晗嚷嚷出声，踩了苏羽墨还不忘多踩纪氏一眼。
尹氏抿了抿唇，眸中划过一抹忧虑，她先前教女儿的话可不是这样说的，她是让她抓着苏羽墨不放就好，到时候老夫人定然会想，以苏羽墨这么个十几岁的小丫头能办成什么事，定然是后头有人帮着她，然后她再懂点手脚顺理成章地让老夫人以为一切都是大夫人的手笔。
只要老夫人相信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暗中设计的，就算之后月晗会被送去吴王侯府，老夫人也定然会给老爷施压，让他想办法护着月晗，至少能保她日后在吴王侯府里的生活无忧。
尹氏心里清楚，早在月晗和吴王侯世子的事散播开来的时候，她这个女儿就只有两条路可走，她实在不愿意女儿孤苦终老，便只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只要她和女儿能牢牢抓住老爷的心，日后说不定还能凭借苏府的势力，让她这个侧室扶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老夫人眯起了眸子，打量的视线落在众人身上。
纪氏抬起头刚要说话，羽墨便已经站了起来，从最后的位置缓步走到老夫人面前跪下。
老夫人的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只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苏羽墨。
“羽墨回盛京不过一月有余，四妹妹便三番两次的陷害，先前下毒的事爹为了顾全府里的名誉，推了个丫头出来定罪，羽墨不敢忤逆爹爹的意思，也只能将差点毁容的惊吓吞了下去。”羽墨只低着头，缓缓说着，“可是如今，四妹妹和吴王侯世子两情相悦的事是爹爹亲口说的，四妹妹如今又将这脏水忘我身上泼，我实在是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四妹妹，让她如此地要将我置于死地。”
羽墨的话说完，厅里一阵安静，谁都没有再开口。
老夫人神色不明，尹氏自然不敢随意搭腔反驳，而苏月晗则是被尹氏瞪了一眼，示意她不要胡乱开口，要知道这个时候，绝对是多说多错的。
“若是四妹妹当真如此容不下我，羽墨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求祖母能派人将我再送回云州去，至少在那里羽墨不用时时担心会不会被人下毒被人污蔑。”说完这些，羽墨又磕了个头，行了大礼，才算完事。
此时老夫人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苏羽墨回府的事她原先是不知道的，对儿子先斩后奏的举动早就十分不满了，如今又见这丫头跪在自己面前恳求自己将她送回去，这倒是激出了老夫人的固执来了。
“你先起来。”老夫人沉着脸，挥了挥手让她起身，“你是苏府的小姐，开口闭口就要回云州，外面的人还当是我们苏府这么容不下人了。”
尹氏握紧拳头，心下庆幸自己方才没有说话，不过她也知道，只怕是大势已去，就端看苏月晗方才的那番言论和苏羽墨这番恳求，她就知道她的女儿已经输了。
见羽墨没有动，纪氏便瞥了一旁的齐嬷嬷一眼，那厢立刻上前扶起了她。
“老夫人不要同这丫头一般见识，老爷如此疼爱她，她又怎么可能真的舍得离开盛京，不过就是孩子气的话罢了。”纪氏四两拨千斤地圆了场。
老夫人面色不善，到底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苏羽墨，你不要血口喷人，我哪有陷害你，我……”苏月晗回过神来，指着羽墨怒道。
“放肆。”老夫人低喝一声，瞪着她，“你这样子，哪里还有尚书府千金的样子。”
尹氏眸色一闪，慌忙上前拉下月晗，不让她再胡乱说话。
“老夫人刚回府，要不然还是先休息一下，府里的事等休息好了再说也不迟。”纪氏走上前，温温地说道，“老爷说今日会早些回来，要是看到老夫人一回来没休息就着手府里的事，指不定心疼老夫人了。”
老夫人敷衍地应了一声，扫了尹氏一眼，便在嬷嬷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尹氏刚要跟上，老夫人便说道：“你是有身子的人，还是好好养胎就好。”
“祖母……”月晗跟了上去，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尹氏拉住不许她再纠缠。
对于老夫人的秉性，尹氏还是相当了解的，方才的好局势被月晗搅乱了，此时她又怎么能让月晗单独去见老夫人，她抿了抿唇，视线不着痕迹地扫过老夫人身边的嬷嬷。
尹氏的动作，被纪氏逮个正着，不过她却假装没有看到，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