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推着小推车，一直走着，向着一条深处的路前行。
齐贝贝不怕张二狗对她做什么，好歹也是个警察，没必要，而且这不才是自己最强大的后盾吗？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张二狗要将她带去哪里？
她犹犹豫豫，再三看向张二狗，想说又没说出口。
张二狗察觉到了她的想法，遂先出声
“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如果，我们死了会去哪里？会变成什么？”
齐贝贝被他的问题说的有些懵，也不知道回什么话，但是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不知道”
她的回答很干脆，很纯粹，很老实。
张二狗噗嗤一笑，心想这齐贝贝还挺老实的，回答的还真是正确答案。
对啊，谁知道呢？
齐贝贝怨念地给他胳膊上一个喵喵拳
“笑什么？我就是不喜欢哲学问题而已”
“抱歉抱歉，我就是没忍住而已，其实你回答的很好，就是正确答案”
张二狗收敛起了笑容，继续跟她说着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个答案，这不是一个自然问题而是一个抽象的自我问题，我们会怎么觉得呢？
人死以后，身死道消，魂归于天地之间，这是很多古书和小说持有的观点。
但是我不同，我有学过《握梦河》一书，书中的记载超脱我们的想象。
书中说，人本是天地之间的产物，是宇宙的产物，人的体力来源自食物补给，而人的内在能量来源是来自于一朵花，名为永生。
人死以后，能量消散，无规则地飘荡在宇宙之间，但是终将成为永生花的化肥，滋润着这朵生命花的成长。”
张二狗说到这里还看了一眼旁边的齐贝贝，时不时的一个昏暗的路灯让齐贝贝困惑的眼神显示得极为明显。
“怎么样，听懂了吗？”
“没有，但是你的说法很新鲜”
齐贝贝不是爱看书的那一个，但是一些通俗的哲学问题她也是有了解过的，像张二狗提出的问题就很有意思。
将人的生命能量来源归于一朵花，确实新鲜。
“不过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当然有啊，你知道吗，我推车里的盒饭，有多少份，三楼就有多少人”
张二狗的话让齐贝贝还愣了一下，看了一下推车里的盒饭，她刚才无聊还大致数了一下，有四十多份！
三楼有四十多个人！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张二狗，张二狗点了点头。
“你摸到的盒饭有凉有热，虽然我们都知道盒饭保温效果肯定不强，但是，绝对不会冷地这么快。
当记忆从食物中提取了相应的能量，在他们的眼里就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饭，也就是说，他们确实可以吃到这份饭，而且连味道也会被胶囊还原出来。
至于还有温热的情况，要么是盒饭不好吃，要么是没吃完，你看看三楼的饭就比二楼冷，二楼的人都吃的不是很多。
一般来说，我们都知道，摄入的热量越高那么身体就会越胖，但是记忆不会，摄入的越多他们能维持的时间就越长。”
“可是为什么二楼的人就都那么，这算奢侈铺张吗？”
齐贝贝不解，这可是他们维持生命的条件啊。
“不算，这是个人爱好，三楼都是些穷人，为了自己生活下去就算饭难吃也能将其吃完。
但是二楼富人多，都是家里不差钱的，讲究生活品质，我也曾问过他们，他们给的理由很官方。
穷人之所以穷，是因为不会利用资源，而他们不同，他们不需要和穷人一样为了生活将饭全吃下去。
所以就和很多现实的人一样，越穷吃的越胖，要考虑生活。而越富吃得越瘦，要追求品质。
不得不说还是挺有教育意义的，这就是阶级差距，这种眼光上的差距决定了阶级的固化，确实是高”
张二狗还是很赞许他们的想法的，确实眼光独到，虽然这些年铺张浪费少不了，但是大多时候他们都能通过精准的能量把控以保自己不死。
这一点是张二狗鞭长莫及的事情，他没学明白，而且根本做不明白。
齐贝贝也大概有了解了，对二三楼和张二狗的生活有了一些基本了解，看来他的生活状态确实还是很奇怪的，起码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缄默正如这昏暗的小路，神秘却又遥远。
十分钟左右，两个人终于走到了目的地，这里的味道很重，透露着一股子浓重的味道。
“这里是？”
齐贝贝捂着鼻子，这里怎么臭烘烘的？
“猪圈，这里是我开的猪圈，就两头猪，一公一母”
张二狗熟练地打开猪圈的门，开了灯。
齐贝贝定眼一看，这里是一间老旧破砖头房子，房子外有一个水泥盖出来的猪圈，里边的两头大瘦猪正睡得香。
“ou lou lou，大花二花来吃饭了”
张二狗打开盒饭，一个一个倒进就石槽内。
两头猪听到了这个声音就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看着石槽的饭不由得兴奋出了猪叫。
哼哼哼地吃着，贪婪地将没有温度的饭吃了进去。
“你这是用饭养猪？”
齐贝贝原来还好奇他怎么处理吃剩下的食物，以为是直接倒掉，没想到是用来喂猪。
“对啊，以前我也试过为小狗小猫，但是饭越来越多，我就自己买了两头猪回来，能处理食物的同时还能增加额外营收，逢年过节还能杀肉吃，多好的事情”
张二狗一脸笑地将饭一个个倒进去，此刻的轻易是他数天来最大的慰藉。
“也是，还能生小猪崽呢”
齐贝贝饶有趣味地看着这两头猪，张二狗的想法还确实不错。
“对啊，每年都能生几头，长大一些就能吃烤乳猪，我和么么已经吃了好几个了，还挺省钱的”
张二狗的坏笑已经冒出来了，他可太喜欢这两头猪了。
“……”
齐贝贝尴尬地站在原地，以为张二狗挺变态，没想到变态地如此真实，都不回避一下猪的父母。
张二狗喂的速度还没两头猪吃起来的速度快，刚一倒下去就被两头猪给抢完了。
忙活了几分钟以后张二狗终于处理完了所有的盒饭，然后就带着垃圾和小推车一起陪齐贝贝回去了。
回到小院，张二狗把烟头也放进了袋子里，一并丢到了垃圾桶里，又回归了正常。
包宿的包宿，玩游戏的玩游戏，只有齐贝贝有些睡不着了。
她有点害怕，害怕身边是不是又有一个记忆体，第一次，她失眠了。
当炎热的温度再次席卷在街道，网吧门开了。
许多通宵的人打着哈欠勾肩搭背从网吧离开，小海也带着几十份早饭过来了。
“老板，早饭拿到了”
小海昨天就接到了任务，回去把张二狗的电动三轮骑上，早上过来顺便把早饭拿过来，他本来以为没多少，但是低估了二三楼的食量。
三屉的包子，十几个大饼，十几个面包，三袋子油条，七八份豆浆和十几个豆腐脑，如果不是张二狗把自己的小三轮借给他，他都难拉过来。
“就早饭都这么多吗？是不是有点太多了呀？”
“你不吃啊，我不吃啊，楼上那仨女孩不吃啊？我同事，我客户，他们都要吃，我一会给他们带回去点。你记得一个小时以后收拾了以后再接客，接客不重要知道了吗？”
张二狗关上自己的电脑，语重心长地和他说。
“我很看好你，希望你可以努力工作”
“快得了吧，就一破网管还画啥饼啊，咱就老老实实的就行”
小海从吧台一侧进入，拿了瓶饮料坐下来就开始喝起来。
“等我喘口气，我上去派饭，中午也是我订，吃完拉到后边喂大花和二花，中午没人花门打扫一下二楼三楼，没了吧？”
张二狗哑了，好像真的没了。
他点了点头，拿着饭就上了二楼。
敲响包间的房门，么么不一会就顶着蓬松的头发出来了。
“欧沃，你干嘛啊？”
她打了个哈欠，嘴巴张得溜圆。
“叫你们几个大小姐起床，早饭都送过来了”
张二狗朝桌子上和地下瞥了一眼，满地狼藉。
“人家老太太可不喜欢脏乱差的环境，赶紧给人家弄回来，一会就要开直播了”
么么瞅了眼身后，果然和张二狗说的一样。
“知道了！”
她把门一关，就回去吃早饭了。
张二狗下了楼，出了大门，狠狠呼吸了一口空气。
新鲜的空气过肺，沁人心脾。
张二狗扶起门口耷拉下来的春联，眼中的幽深深邃可见。
他想了一夜，为了自己父母的事情，这件事情也需要曝光了。
今天去墓园以后，将是所有事情的起点，不管如何，都必须要和这件事做个了断了。
需要曝光在众人眼中已经是个不争的事实，就看，姜家能不能保得住他，就看灵州警方能不能保得住他。
父母的死一定不是意外，但是自己却毫无头绪。父母和谭鸢的接连离世让他感触颇大，他不敢托大，不敢暴露在人眼皮底下，他在明敌人在暗。
张二狗用老旧的胶将春联贴了回去，转过头就向小区走去。
他转身的那一刻，老胶已经没有能力再约束春联的摆动，再次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