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尚早，灵州站因为是个大站，所以火车在这里停靠时间还是很久的，就算是乘务员催得再紧也是刚到不久而已。
几个人在这里已经坐了半个小时，等得章静直呼上当。
但是出人意料的还是这节车厢最后只坐了不到一半的人，稀稀拉拉的一眼过去就都能看到。
“女士们先生们，下一站是，灵州北站。我们将在五十六分钟后到达灵州北站，本次停靠时间五分钟，有需要下车的乘客请注意照顾好自己的行李物品以免丢失，感谢各位的配合”
火车的播报声音响起，长长的列车终于缓缓开动，载着旅行者们开启新的旅程。
四个女生坐一起聊着天，有说有笑，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情打扰到兴致。
说话的声音不高，反正在绿皮车上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才是最美好的特色，人间烟火气。
喧闹和浓重的气味，让绿皮车变得更熟悉了。
张二狗打了个深深的哈欠，靠在了窗户上看着窗外的灵州风景。
和灵州的其他地方一样，车站旁边都是些老旧的建筑，所以风景自然算不上好。
就算灵州发展再好也不会拆掉这些老房子，只会在外侧扩建而已。
原因很简单，这些车站都是一个城市近百年来的历史变迁的见证者，都拆掉的话就算是拆掉了一层历史的底蕴。
所以不仅在灵州，在其他地方也都是一样的，外表光鲜亮丽的车站背后都是些破旧的房屋。
张二狗其实很陶醉于这种环境中，他也很累。
看着窗外慢慢倒退消失的房屋，他眼皮微微抖动。
“你看什么呢这么专注？”
李佑坐在他对面，此时也插不进去几个女生间的对话，只好和张二狗先坐到一起。
“时间”
张二狗喉结蠕动。
“时间？没想到，你还是个哲学家？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么文艺了？”
李佑露出了狐疑之色，张二狗还是个文艺人？
“不是，我是在想，我得……”
张二狗悄咪咪地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此时姜菱和齐贝贝坐在一块，而章静和谭琪坐在一块。
章静察觉到张二狗的目光，不由得看了回去，眼睛中倒映着张二狗那个孤独的身影，但是她也是很疑惑
“你看什么呢？”
她用嘴型说着。
张二狗看懂了，章静的嘴型还是很有特征的。
为了防止被误会成变态，他连连在桌子下摆手。
章静看到他摆手也没想太多，就继续加入她们三个人的聊天中。
“你不会是想”
李佑的眼睛瞟了一眼对面，张二狗胆子很大啊？
“我没有，别瞎说啊”
张二狗可不想听下去他说什么，赶紧把头正了回来。
“我还没说话呢，你急了？你不会真的？”
李佑笑了笑，没说下去。
“我对你俩师姐没想法，别瞎说”
张二狗的这句很轻，只有两个人能听到。
李佑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他好像说的不是这个啊。
看着李佑的吃惊样子，张二狗好像知道自己的关注点偏了。他找补道
“不是，你不是说这个？”
“当然不是了，我是说你不会是想你前女友的事情吧”
李佑也不好意思在谭琪面前讨论她姐，听着几人的对话大概知道了谭琪的姐姐已经离世了，这么问可不礼貌。
张二狗瞥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把他当什么人了。
接着他继续看着窗外，李佑看他不想说下去也没办法，拿出了手机登录了手机端的《天下》继续养娃。
“哎，贝贝你是服装设计师吗？”
姜菱问着她。
“对啊，我和琪琪都是同事，我们负责“泽秀”品牌的夏日款休闲服的设计，衣服效果很好，在线下店大卖特卖。这次工作刚结束，不就有了一段时间的假期了嘛，我本来也就是灵州人，平常回家次数可太多了，听琪琪说她要回家看看父母就想着一起来体验一下乡村生活”
齐贝贝嘟着唇幻想着一次美好的乡村经历，她也是从小就生活在城里的人，所以都没怎么去过乡下。
自己的爷爷奶奶那一辈都已经搬来了灵州市里，所以她从小就没有去过乡村。
她很向往这种轻松的生活方式，很多人都在工作繁忙后来乡村放空身体，一直没什么机会，这次可算是碰上了。
虽然谭琪已经再三警告过她，但是她还是坚持年轻人需要有更多的视界和经验，所以毅然决然地来了。
谭琪拗不过这个大小姐，只能让她紧紧跟着自己，就怕出意外。
“体验？你确定嘛？”
姜菱有点被她的天真吓到呆滞，这是体验的事情吗？据张二狗的描述，他和谭琪的老家那可是妥妥的落后于整体京州的发展。
京州的发展水平之所以稍次于灵州就是因为京州的贫困地区太多了，出发前为了自己的生意还特地做了背景调查。
就当地的环境来看，两亿多砸进去，连个水花都冒不出来。
就这种穷山恶水之地，她都有些害怕，齐贝贝竟然说要来体验？
“对啊，反正也没来过乡村，这不是机会难得？再说琪琪已经和我说过了，她老家的那个地方有些人连温饱问题都没法解决，但是，这不才是真正的生活吗？”
齐贝贝坦然一笑。
“我们作为灵州人从小锦衣玉食伺候着，哪里知道底层人民的生活痛楚？这次我想看看能不能在贫困的村落里找到新潮流的灵感，毕竟不一样的生活总能带来不一样的手感”
姜菱倒是有些同意她的话，确实是这个道理。
有些人总以为自己的生活才是能代表底层生活，但是，并不是。
在张二狗的家乡，一年挣不到一万块的人大有人在。
在灵州，有些人为了追逐梦想，节衣缩食一个月都攒不到一千块。
姜菱作为小老板还是实地调查过不少的。
“啊，琪琪你们家乡的发展这么受限制吗？”
章静面露难堪，有些心疼谭琪的生活经历。
“对啊，我们那里确实是穷的要死。很可笑对吧，大家都是京州人，我们那里人最多的就是去桐县或者良村打工。人家名义上叫做桐村，但是我们更愿意叫桐县，毕竟它的体量都能比肩我们剩下的七八个村了。连安阳县的县委都在桐村，我们都叫习惯了，除了一些正式的文件，梧村什么的都没人知道”
谭琪有些无可奈何，没办法，家乡发展不利，连带着名字都无足轻重。
再说了有的时候是真的没办法怪条件不好，当年的谭鸢和谭琪能考到京州服装设计学院都已经是文曲星下凡的程度了。
真不知道为什么京州市委脱贫攻坚办在这里为什么能屡屡碰壁。
甚至连农村的基础绿化都做不起来，梧村的书记是真的冤枉。
“桐村、桐县？看来你们离得不是很远啊，你们那里为什么发展不起来呢？按道理来说脱贫攻坚第一步肯定是要去支援你们的啊？”
章静有些费解，虽然不敢相信，但是京州的贫富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当然了，脱贫攻坚无论如何都做不了，养猪不长肉，养狗一个个的都吓破胆了，咱们就说种地行了吧？
还真抱歉了，本来水源就少，我们那里都是近几年才接到的自来水。年年大旱，你去查我们当地的地志谈，根本就是个毛都不长的地方”
谭琪说着还有些尴尬，这魔幻程度已经不亚于她第一次看到张二狗的隔空传输了，这件事说出去都能请几个专家来研究了。
“是人员热情不到还是你们当地环境有问题呢？但是我觉得不应该是你们自己的问题啊，你们几个村都这样？”
章静有些怀疑是不是有些农民会搞偷懒耍滑那一套，但是看谭琪和张二狗也不像是那种教育下出来的人啊。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是什么情况会导致当地的发展会如此的极不平衡？
“怎么可能是我们个人的问题呢，我们植树造林的努力程度都要赶上学农业的人了。养殖更不用说，我都没我家原来养的那头花仔吃得好呢，我们真的感觉好困难啊”
谭琪可不乐意听到别人误会自己的家人，自己家可不是那些混吃等死的人。
脱贫不成功真的只能怨当地的环境实在是差到难以复加，前所未闻见所未见。
终究是人力不能为的过错罢了。
“这个我作证，我也没我家后院养的猪吃得好，我家猪现在顿顿吃白米饭炒三个菜，我连蛋炒饭都吃不上。就这么重油重盐的，猪猪是一点肉都不长啊，现在苗条的都能去参加宠物健美比赛了”
张二狗听到这里倒是挺感兴趣的，他也不是故意要听的，就是，控制不住想知道她和她们在聊什么。
总觉得自己有点偷听别人说话像个变态一样，有些尴尬。
但是确实，这个问题自他小时候就考虑过，总觉得当地条件在哪里肯定不对劲。
但是，说不上来。
养猪就和无底洞一样，什么品种的猪到了这里都得瘦几斤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