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陆远欲言又止,看着面前的张二狗。
“你就没办法撬开石从容的嘴?”
“撬开?撬开容易,那康月明呢,入室抢劫加强奸,已经构成了无限防卫的所有条件。他死了就白死了,秦律就是这么规定的,最多给他加上涉嫌侮辱尸体罪,三年以下而已,你心中的正义就得到了伸张了吗?”
张二狗的轻蔑一笑触动了陆远紧绷的神经,张二狗真的是好杀人诛心的话语。
“三年以下又如何,侮辱尸体就不是罪行了吗?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你和我都不是什么圣人,罪行就是罪行,没有狡辩的余地”
“行吧,整个案发过程你都看到了,你自己去找他吧,就说主动坦白能减轻判罪的时间”
“他如果肯老实交代我还用得着你?”
“行了我知道了,那个光头找到了吗?”
“没找到,怎么了?他很重要吗?”
“不用找了,光头应该就是分尸抛尸的人。他现在应该已经准备来投案自首了吧?”
张二狗毫不在意的语气让陆远心中警铃大作,张二狗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你说的自首是什么意思?”
“我那天在石从容店里上厕所的时候看到了,他的外貌和司机的描述一样,我问过店员了,他叫钱海平。其他人不知道,我应该没猜错的话,那就是钱芬芬她爸”
张二狗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石从容既然不是杀人犯,那么被如此分尸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复仇的报复行为,太明显了。
钱芬芬一个女人力气不足以将康月明分尸,石从容的话还有可能,但是他没必要,以他的精明程度来说他只需要报警就可以抹平这件事,何必给自己增加犯罪的成本?这不符合石从容的精英人设。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钱海平也在现场或者是不远的地方,而由他分尸抛尸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可是,为什么钱海平不跑呢?石从容究竟准备了什么东西能让他如此硬气。
敲门声响起,李佑的声音传来
“师哥,有个叫钱海平的男人来自首了,说他才是杀人分尸抛尸案的嫌疑人。还有就是,石从容也同时交待了,说他才是抛尸案的主谋。两个人我已经关到审讯室了”
陆远的脸拉得老长,脸色乌黑。有的时候你罪犯死不承认,有的时候又主动承担罪名。
“陆队,这你不下去看看?”
张二狗暗暗发笑,陆远放鹰的人却被啄了眼,干到最后还是被耍了。
“闭嘴,我需要你来教我怎么破案吗?”
陆远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就下楼去了。
办公室只剩一个张二狗,闭着眼哼着小曲,翘着二郎腿,优哉游哉。
石从容啊石从容,我倒是看你要接着出什么招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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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室内,陆远翻开了本子,而石从容被拷在了椅子上。
“我说了,案犯是我。你们可以收监了,这件事和其他人没关系,你别搞错了重点。赶紧进行下一步吧,等什么呢?”
石从容不在意地将手伸出,摆在陆远面前。
“抓我吧,我都老实交待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吧”
石从容的样子非常讨打,像是拿捏死了陆远。
“不着急,我先去审问一下钱海平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杀人抛尸我可得仔细侦查一下,不能诬赖好人,不能放过坏人,你说对不对?而且我不得看看你说得到底是不是案发现场的情况吗?你说什么我信什么,这个警察给你来做?”
陆远可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两个人,毕竟这个时间间隔足够长,如果是中途串供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分尸抛尸的是钱海平还是石从容,张二狗给出的记忆也看不到,所有的现阶段答案都是从张二狗的推理中得到的。
没有物证人证,就无法这么潦草地定下罪行。
“我都说了是我,康月明是我老婆前男友,上门寻衅滋事。争吵中我失手杀了他,又掩盖了罪行,如果你想判罪直接判我就好了,和其他人无关”
石从容开始表现得不耐烦起来,这种就是着急上头的人最大的弱点,不过比较可惜,这样诈出来的证据无法作为实际证据使用。
“那就由你交代一下作案时间和作案细节,你不说我怎么相信你?”
“我确认他断气以后就用布裹着他的斧子,擦去所有能证明身份的指纹等痕迹,然后分尸,并将其抛到三个地方,两个垃圾桶,一个绑着石头丢荒废的鱼塘里了”
石从容说完满意的笑了笑
“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吗?我告诉你啊?”
“交代的很细节,但是,我选择审问钱海平”
陆远笑眯眯地合上了笔录本子,不听石从容对他的辱骂就出了门。
石从容在椅子上被限制了行动,他的愤怒将椅子和手铐震得作响。夹杂着嘴中的恶毒诅咒,动静挺大。
门外的张二狗笑得停不下来,他也是刚下来不久,刚好在最后的时刻听得很清楚。
不仅是陆远玩赖似的审问,更为了石从容的破防大骂。
“笑个屁,滚蛋”
陆远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张二狗。
“陆队这就破防了?别玻璃心啊,燥起来我们继续审问啊”
张二狗的笑容停不下来,怪不得说是灵州警方上了排名的不能惹人物,这家伙真的狠起来没有底线。
“我们?”
陆远停下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对啊,我是文员,我参加个审问给你做做助手怎么了,我也是灵州警方的一份子好吗?”
张二狗的自信简直把陆远看疯了,这狗东西到底有没有数?
“你干嘛这么看着我,都是同事,这点小忙你不帮?”
“滚,别太过分,在我面前别碍我眼行吗?”
“都是同事,你就不能多点包容多点爱?”
“闭嘴,去可以,把嘴闭上,废话不要多问”
陆远可不想再闹到师父那里,要不又是一场争辩。
另一间审讯室,钱海平已经坐下来等待着陆远的到来。
等两个人都坐下的时候,才看到面前这个光头的男人,四五十岁的样子,脸上还是精神矍铄没有衰老的痕迹。
“警官,我就是案犯。我那天听到一层我女儿和女婿两个人在和人吵架,我就下去抢过了那个人手里的斧子,然后将他杀害。最后分尸抛尸,两处垃圾桶一处废弃野鱼塘,胳膊和腿都在车上,你们可以去打捞,我不骗人”
一口楚州话的味道浓重,却让陆远想起来自己的家乡就在秦楚边界,所以还是听着有些思家。
“大叔你就别做伪证了,石从容已经招了,是他杀的人,你帮助他作伪证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啊”
张二狗看陆远不说话,所以平静地开口问着,其实陆远只不过是在想怎么开始而已。
“不是他,是我杀的人,我抛的尸体,如果你们不信咱们可以去鱼塘看看,车上边还有我的指纹呢”
钱海平有点着急,生怕警方真的认定了石从容才是嫌犯。
“不行啊,你来晚了,我们都准备结案了。而且明明是石从容交待地更加详细,他一早上都在交待问题,该说的都说了。你这太粗略了,你想顶罪也不是这么干的啊,我们不是不理解你为你的金龟婿顶罪的心理想法,我们也懂,就是怕你女儿受到欺负呗,毕竟是因她而起。我们年轻人啊,都理解,都见识过父爱的伟大”
说着张二狗杵了杵陆远的胳膊,给他悄悄使了个眼色。
诱供、骗供是犯法的这货知道吗?算了算了,反正和自己的审问手段也差不多,都无所谓了。
陆远没搭理他,低头继续做记录。
“没有,是我杀人抛尸的,我的准姑爷只不过是想替我顶罪而已”
钱海平开始有些懊悔,愧疚的心思浮上心头。
“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我们无法给他洗清嫌疑,因为他说得实在是太条理清晰了,你这里还有什么证据吗?人证或者说是物证”
张二狗的话犹如晴天霹雳,因为他也拿不出什么特别的证据了。
钱海平面如死灰,难道真的要看着石从容代替自己受罪吗?
自己的一张老脸往哪放啊?怎么能让准姑爷给自己顶了罪?
一时之间审讯室安静了下来,只有陆远记笔录内容的声音沙沙作响。
笃笃笃的敲门声传来,张二狗积极地起身将门打开,毕竟陆远才是真的主力,自己就是个助理。
打开门,看到了章静一脸无光地站在门口,耷拉着脑袋有些不好意思说话。
“你来干什么?”
张二狗不解,她怎么来了,这次审问确实是他和陆远两个人啊,做笔录还能中途插队吗?
“你都能来我不能来?而且,找你们的不是我”
章静往后退了一步,让出来一个位置。
张二狗心想除了章静还认识谁来这里找自己呢?
姜菱、方菲菲、李佑、雷文斌、两个局长?
“张警官你好,我是钱芬芬,我要作证,我的父亲才是真正的抛尸犯”
钱芬芬从旁边过来,满脸的泪痕,说话时还依旧啜泣着。她娇小的脸庞库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怪不得石从容喜欢呢,原来是清纯少女一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