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小石头的表情犹豫了一下。
因为当时祖父所说的这个同时出现的条件便是关于神启大陆的生死存亡。
觉察到小石头的表情有异样，鹿呦呦语气自然地问道：“怎么了？”
小石头不喜欢撒谎，更不喜欢对鹿呦呦撒谎，眼神飘忽，支支吾吾道：“祖父说，若是神启大陆的计划失败，四大家族便会一起向四大神兽祈求，亲临神启大陆，重启……神启大陆。”
重启的意思不言而喻。
怕鹿呦呦误会，小石头忙又解释道：“不过，祖父已经答应过小石头，只要小石头乖乖听话，他便主动退出，放弃瓜分神启大陆灭世后的资源。祖父他老人家一向说到做到，肯定不会骗小石头的。”
鹿呦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念头，却转瞬即逝，没有抓住。
鹿呦呦皱眉搜寻了一番无果，对着跟犯了什么错似的，紧张兮兮的小石头笑道：“我信你。”
“不过，让我感觉奇怪的是，灭一整个大陆要造下很大的孽障，修仙界又很是注重这些，四大神兽就不怕因果吗？”
关于这点，小石头倒是没有深想过。
据祖父说，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都是因为那些低等大陆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才导致整个大陆被彻底清洗的。
以前，他对这些并没什么概念，现在却觉得羞愧的紧。
若是云霄大陆也出现了以上的问题，若是被更高级位面上的人看不惯，整个云霄大陆上的生灵是不是也会像神启大陆一样被毁灭？
不等他回话，鹿呦呦嘴唇微勾，语气嘲讽道：“也是，神启大陆对于他们来说就如同蝼蚁一般，灭一个实力弱小的大陆，只不过是释放一些威压，挥挥手罢了，谁会在意蝼蚁的死活，谁又会在意蝼蚁所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因果呢？”
停顿了片刻，鹿呦呦低垂着眉眼，情绪不明的声音幽幽道：“呵呵，可是，有没有可能它们的存在也只是别人眼中的蝼蚁呢……”
小石头觉得有些不太现实，就算是传说中的神明，也不能将四大神兽当成蝼蚁吧？
顶多当成……坐骑。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怕鹿呦呦听了难受。
鹿呦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境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对于强大的渴望也越来越强烈。
只有足够强大，才不会被别人当成蝼蚁，随意抹杀！
关键的时候，还能……以暴制暴！！！
感觉到鹿呦呦周身充满了戾气，小石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不管怎么说，他的家族都曾经参与过神启大陆的绝亡计划，得亏主人对他宠爱有加，没有为了报复四大家族灭了他这个坐享其成的二世祖……
咳咳，他小石头还是十分有自知之明的，就不往枪口上撞了。
原本，鹿呦呦是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的，只是，听小石头的语气，对白虎神兽应当是无比信仰崇敬的，想了想，她决定先不跟小石头讲，一切等诸葛家主醒了再说。
从小石头和之前凤潇为了拉拢她所透露的信息中可以看出，四大神兽确实存在，不过却在一个世人都不知的地方，它们接受众人的信仰，偶尔也会满足信仰它们之人的心愿。
信仰？
鹿呦呦此时的瞳孔幽深黑暗的可怕。
忘了之前在哪本古籍上看到的，信仰可以使神明的法力越来越强大，四大神兽接收世人的信仰，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效果？
还有，四大神兽助纣为虐，灭了那些大陆的万千生灵所产生的因果，又能不能被这些信仰所抵消？
若是没有了这些信仰，四大神兽又会如何？
一时间，鹿呦呦脑海里闪现出了许多念头，不过片刻，又重新归于平静。
翌日，鹿呦呦扮做张三的样子，照常来到了主院。
被放行后，她一走进卧室，便开启了隔音阵法。
得到鹿呦呦的示意，小石头便将身上的隐身符给撕了下来，当看到床上消瘦了一大圈的祖父后，小石头早已泪流满面。
啪叽一声跪了下去，小石头眼巴巴地瞅着床上的老人，满含热泪地快速倒腾着这膝盖麻溜儿地朝床边移动，声音哽咽道：
“祖父……”
“祖父……小石头回来了。”
“祖父……你睁开眼睛看看，小石头回来了。”
动作之熟练，不是一次两次就能练的出来的。
鹿呦呦想起，他之前动不动就给自己下跪，嘴角不由得直抽抽。
曾经，她也问过小石头，为何在神启大陆时那么喜欢给自己下跪。
小石头是这么回答的：“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祖父并没有因为父母双亡就放松了对我的管教，反而严厉极了。
小石头愚笨不堪，总是让他失望，一犯错，祖父就让我跪在父母的灵位前忏悔。
后来，小石头发现只要及时跪下认错，再挤几滴猫尿，祖父就会心软。
嘿嘿，等祖父再想发怒，小石头就麻溜儿地跪下认错，他老人家就不会那么生气啦，而且，屡试不爽~”
当时，鹿呦呦还夸小石头是个小机灵鬼来着。
看了看床上躺着的诸葛家主，鹿呦呦不由得一阵心酸。
怪不得小石头机灵劲儿是有，却少了继承者的威严，想必，因为小石头总是示弱，他便不舍得惩罚他，只求他无忧无虑，所以才自己承担了诸葛家族的所有吧……
突然，鹿呦呦的视线微顿，目光直直地对上了老爷子的手。
这只手她明明擦拭干净了的，怎么又重新变得满是污渍了？
鹿呦呦并不笨，而且极其聪慧，哪里猜不到这里面的弯弯绕。
以前诸葛家主的昏迷是不是装的，她不知道，但现在，肯定是装的！！！
想必，她为了试探诸葛家主，说的一些关于小石头的事情，他是听进了耳朵里的。
所以，他之所以将手上的痕迹恢复如初，是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显然，这个别人不包括她。
小石头声音哽咽的越来越厉害，泪珠子一对一对地滴落在自家祖父的脸上，顺着脖颈又流进了衣领内。
鹿呦呦眼尖地发现，床上老人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