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渡舟猛地拍了一下手掌，做出一副假的不得了的表情，嘴上说，“我懂了，虚张声势是吧！”
那副嘴脸简直像是在说“你也搞这个骗人把戏啊私家侦探”。
侦探嘴角抽了一下，严厉申明：“这不是虚张声势，而是我的真实实力。我劝你别在这里多嘴，不然我就要动手了。”
渡舟说：“行行行，你收拾收拾，我们走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来。
然后对门口的艾达招了招手，“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艾达是个非常称职的属下。就算渡舟如今众叛亲离，从手下有一个教会变成如今穷得拿不出工资，但她还是留下来了。
或者可以说，艾达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
她明明有一张精英的脸，但是却非常愚蠢的选择了忠诚渡舟。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分明是非常危险的选择。
聪明的属下会选择值得依靠的首领。
其他人离开渡舟的时候还想过要不要叫上艾达。但在听他们说了一大堆话之后，艾达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们。
她退后一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轻声说：“你们走吧。”
那些人不理解，现在的莱诺也不理解。
“你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这样的属下？”侦探一只手握着面具，另一只手盖上手提箱。
渡舟往前走了几步，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扭头看了过来，掀了掀眼皮，显得懒洋洋的。
他切了一声，用轻快的声音说：“啊路上捡的。”
一听就是骗人的！莱诺想。
但实际上，这的确是真的。
渡舟没搭理莱诺，径直出了门。他嘴角随意的勾起一抹笑，想：我的确是在路上见到的艾达。
当时的艾达刚辞去了一份工作，因为前上司是个企图潜规则她的人渣。
她骨子里还是有一份自己的坚持，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活着，所以毅然决然的辞去了工作。
艾达是个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里的孤儿。长大之后一人在城市里生活。她不得不早出晚归，才能养活自己。
辞职之后，她在街道上走着，想买一个面包，所以走进了面包店。
但是最喜欢的面包卖完了，她退而求其次买了没吃过的面包。付钱的时候却发现钱不够。
店员问她要不要换一款便宜一点的，但艾达拒绝了。
她走出店门几米后，感觉到了崩溃。这种崩溃由一件又一件事叠加起来，最后因为一个小小的导火索而全面爆发。
正是因此，才会有很多人在经历一件小事之后情绪失控。
那不是因为他们太脆弱，而是因为一直压抑在心里的情绪控制不住爆发了。
她蹲在路面，旁若无人的哭了。
“滴答、滴答……”泪水一滴滴落在地面上。
在这个世界，那些占据在所有人头顶上的都是拥有特殊能力的超凡者。能进入权力中心的人当然也是超凡者。
可艾达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她甚至不知道这一顿饭该如何解决。
不过她遇见了渡舟，那个从来都不遵守规则的外地人。
如果当初路过的是莱诺，私家侦探恐怕会很浮夸的询问需不需要下委托哪怕价钱是买不下面包的那点钱。
不过艾达会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然后收拾好心情，回到出租屋，第二天再去找工作。
如果当初路过的是伊莱亚斯，祭司会目不斜视直接走开。
艾达会在哭累了后，迈开坚定的步伐回家。
如果当时路过的是拜伦，队长会很担心的问需要帮助吗，然后说：“黑夜快要到来了我送你回家吧。”
艾达则接受了他的帮助和特意送的面包，在目送中回到空空荡荡的出租屋。
偏偏当时路过的是渡舟。
她的人生就此彻底改变。
“既然你无处可去的话，那就来为我卖命吧。我会收留你，直到要么你死去，要么我死去。”
当时的渡舟是这样说的，明明说的话就有种傲慢自大的感觉，但是让人觉得安心。
艾达擦干了眼泪，说：“好。”
然后她成为了渡舟的属下，明明是一个普通人，却有资格命令超凡者。这在其他人看来，简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正是因此，在渡舟狼狈不堪之时，还有艾达一直默默支持着他。
当然了，这些事情莱诺完全不知道。
他对渡舟的敷衍很不满意。
但目前是特殊情况，所以他按耐住自己的暴脾气，随手戴上面具，跟了上去。
“对了，”他快步走到渡舟身边，说，“来签下契约吧。”
“这么不信我？”
“只是最后的保障罢了。怎么，你不敢？”
总之就是签了。
这下两个人被绑到同一艘船上。
渡舟要帮他去往第三重界找到伊莱亚斯。
而他需要帮渡舟得到那个并不完整的鸢尾权杖。
莱诺看了看白纸黑字分明的契约，条理分明，完全不像是渡舟写的。
毕竟渡舟还是个没读过什么书的难民文盲，唯一还能看的下去的是那张脸。
当然，比起侦探来说差得远了——这是莱诺说的。
受够了莱诺的眼神，渡舟扯了扯嘴角，说：“这是艾达起草的。”
莱诺露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
看得人怪生气的。
私家侦探看了一遍之后，潇洒的签上自己的大名。然后看着那张纸被突然出现的火焰燃烧成灰烬。
跳动的火焰照亮两个人神色各异的脸。
契约达成！
渡舟笑眯眯的歪了一下头，像只狡猾的老狐狸，“合作愉快。”
这叫人差点开始怀疑他在契约里动了什么手脚。
但突然想到一件事，契约不是渡舟写的。
啊呀~松了一口气！
莱诺摸着下巴，问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你们这里……有浴室吗？”
他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上一身新衣服，又戴上面具。
在镜子里，出现了一张有奇异白色纹路的黑色面孔，那双灰眼睛闪过冰冷的光，蕴藏着杀意。
浑身有种让人害怕的气势。
“那么，我来找你了，伊莱亚斯。”他轻声说，揣着双刀回头看向身后的渡舟。
“好哦。”渡舟早已等待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