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教，父之过。”陈老夫人悲痛的叹息了一声，“佳仁那个孩子，刚出生的时候，瘦的像个皮猴，所以他的父亲对他格外偏疼了几分，却不想这长辈的宠爱，一旦过了头，便成了孩子们骄纵的资本。”
“是这么个道理。”沈皇后默默颔首，表示同意这番话。
“可皇后娘娘，这儿女都是爹娘的心头肉啊！”陈老夫人擦了擦眼角泛出的泪花，语气中满是悲痛，“老身实在是……实在是伤心！”
“老夫人切莫伤怀。”沈皇后语气温和的劝慰，“这儿孙自有儿孙福！”
“话所如此，可……可那宁古塔实在是太苦了啊，皇后娘娘有所不知，当年老身那早亡的夫君替太祖皇帝医治的时候，因他用药的分量太霸道了些，也被已故的圣元太后指责，太后一怒之下，便将我们陈家一家都罚到了宁古塔，那里风沙漫天，平日里吃的饭菜都是掺杂了黄沙的……后来太祖皇帝醒了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将我们一家召回了京都……”
“这件事，本宫也有所耳闻，圣元太后太过担心太祖皇帝，才会一时不察冤枉了陈老太医，后来太祖皇帝不仅亲自赔罪，还送上了一幅字画，以表感激。听闻那副画上有着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正是！”提起已经早亡的亡夫，陈老夫人是又思念又骄傲，“那妙手回春四个大字正是太祖皇帝的墨宝，至今还悬挂在陈府的大厅正中间！”
“老太医一生救人无数，治好了不少的疑难杂症。”
“是啊，当年沈将军在西北被戎狄贼人偷袭，胸口中了一箭，也是夫君治好的。”陈老夫人已经将话绕回了正题上，她连忙跪在地上，诚恳的恳求道，“皇后娘娘，老身知道，此番临安陈家犯下的是滔天大罪，老身也知道这些话本不该提，可老身的小儿子早早地就走了，陈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啊！要是他在出了什么三长两短，老身将来到了地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对两个孩子交代啊！”
“老身明白子不教父之过的道理，可陈佳仁那个孩子，自出生的时候就身体孱弱，所以陈正才会格外的偏疼啊！老身求求皇后娘娘，网开一面，对陈正从轻处罚吧！”
一想到她最疼爱的小孙子，如今正在宁古塔吃苦，陈老夫人泣不成声！
沈皇后早就料到了她会打出感情牌，她朝着一旁的两位的嬷嬷使了个眼色。
姜嬷嬷立刻会意，匆忙离开了。
“老夫人快起来吧！”沈皇后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言语中满是无奈，“本宫也没想到太子此番会在临安查到陈家的过错。”
陈老夫人跪在不起，颇有几分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气势。
刁嬷嬷连忙上前，用了巧劲儿将陈老夫人扶了起来，小声的嘟囔着，“老夫人何必这般呢？皇后娘娘久居深宫对宫外的事情一无所知啊！倒是老奴清楚的很，当年陈老太医替大将军医治的时候，是收了诊金的，陈老太医是国医圣手，他的诊金，至少万两起步，老奴后来还打听到，沈家备了近三万两的诊金，又送了一对百年的汝窑浅口大花瓶呢。”
刁嬷嬷是沈家的家生子，也是沈皇后的陪嫁嬷嬷。
当年沈皇后待嫁闺中，看到兄长受了伤，担忧悲痛，并没有理会诊金这样的小事。
不过刁嬷嬷倒是记得清清楚楚，因为当年就是她将谢礼，也就是那对价值不菲的大花瓶送到陈家的。
陈家的那位老太医仗着救过太祖皇帝，只是高人一等，颇有些高傲。
当时刁嬷嬷连杯热茶都没喝上，自然是记忆深刻！
刁嬷嬷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可以令所有人都听到。
听到这番话的陈老夫人，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
倒是沈皇后，颇为警告的看了刁嬷嬷一眼，然后平易近人的说道，“老夫人莫要再下跪了，这春寒料峭的要是伤到了膝盖，实在是得不偿失。”
“老夫人方才有句话，本宫很是赞同，这父女都是儿女的心头肉，其实老夫人会往宫里递牌子，也是本宫意料之中的事情。”沈皇后看着她的眼睛，神色坦然的说道，“若是站在老夫人的角度，本宫自然会毫不犹豫的应下老夫人的请求；可是站在太子的角度，本宫不能答应老夫人，去替陈正说情。”
“皇后娘娘？”陈老夫人急切的唤了一声！
“老夫人不必着急，且听本宫慢慢说。”沈皇后抬了抬手，示意她不必激动，“这些年临安陈家犯了不少错，看在陈家曾经对皇家有恩的情分上，这一些小错，自然可以轻拿轻放，可此番陈佳仁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些。”
此时，恰逢姜嬷嬷端着托盘走进了内殿。
“姜嬷嬷，你将托盘上的东西都递给老夫人瞧瞧吧？”
“这是？”
陈老夫人抬头看着沈皇后，表情有些茫然。
“这是太子必须严惩陈家的理由。”沈皇后低声感慨道，“撇开陈家从前犯的错不说，此番陈佳仁的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本宫甚至觉得他死不足惜，即便他死了也不能抵消他生前犯过的罪孽，不怕老夫人气恼，本宫甚至觉得这样的人，死了之后，定然是要被打入阿鼻地狱的！”
听到这些话的陈老夫人脸色苍白，身形更是摇摇欲坠。
“老夫人不妨仔细的瞧一瞧吧，这一封万民血书，都是临安百姓自发组织而写出来的，他们要求朝廷严惩陈家！还有这旁边的供状，陈佳仁对他强抢民女并且施暴虐待的罪名供认不讳，以及陈正私自制造这假的黄马褂，这桩桩件件的证据，都是太子为何要严惩陈家的理由！”姜嬷嬷一边冷笑着一边将那些证据说了个清清楚楚，“老奴斗胆问一句老夫人，现在还觉得临安陈家无辜吗？”
“老身……老身……”陈老夫人原本还想要辩解几句，可她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这些证据，就像是一道又一道响亮的耳光，狠狠地甩到了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