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病的很重。”临恪如是回答的。
楚岚掩眸瞟了一眼杯中茶水，问道：“人走了吗？”
临恪摇了摇头：“但是快了，礼部的旨意都已经下达到林府了。”
楚岚眼底一抹微光，似有若无的颔首。
他放下手中茶盏，撑了一把纸伞走向了庭院，在雪中站了一会儿，推开了主房的门。
她或许是想见的。
就算现在不想，以后也一定会后悔。
他不想看到这一天。
一只鹦鹉蹦跶在笼子里，晃晃悠悠的啄食。
铜兽香炉旁，白烟袅袅。
她低头在拆九连环。
神情专注，眉心却凝了一层焦躁。
他看她解了很久，一直没有解开，心底大概是又较劲又恼怒的。
他坐在她身边，她都没有察觉。
楚岚侧首凝视她的脸颊，伸手按在了九连环上，夺过来放在一旁：“别人玩物丧志，你玩物要命。”
汝华抬头，这才看到了他来了：“我没你说的那么过分。”
楚岚似附和又似敷衍的“嗯”了一声，“你要真到了这种地步，我早焚了这东西了。”
他伸手捧住她的脸，略蹙眉：“怎么门都不出，也不见添上二两肉？”
汝华黑漆漆的眸子看着他，“你天天看着，添了也看不出来。”
楚岚扬眉，缓缓笑了笑：“我摸得出来，以后早晚多喝碗粥，中午多加碗米，等你到时候珠圆玉润了，谁都不跟我抢人了。”
汝华白了他一眼。
楚岚挑了正了她的下巴，“你躲也躲不掉，别逃避面对。”
汝华被迫看着他的脸，愠怒的伸手也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少拿我当三岁孩子吓唬。”
楚岚含笑凑近了些，让她够的更容易：“你想去送送他们吗汝华？”
她动作僵了一下，放下了手。
楚岚伸手抱了抱她：“我跟你一起去，你怕了就往我身后藏，我会保护你汝华。”
她抬头目光深深地看他一眼，忽然伸手抱住了他，把脸紧贴在他怀里。
楚岚受宠若惊，眼神顷刻间温柔似水，唇边浮现一抹笑意：“汝华。”
他伸手去摸她的脸，指尖却摸到了一手湿润的泪水。
楚岚笑意敛了敛：“为什么要哭？我不喜欢汝华。”
汝华一只手攀上了他的肩膀，用力的咬了下去。
他肩头鲜血的滋味，顿时充盈她整个口腔。
楚岚仅仅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不躲不避的任由她发泄：“我说话算数汝华，天塌了我也帮你顶着。”
汝华缓缓松口，笑了一下：“你爱我吗？”
她不再试图自欺欺人。
楚岚垂眸看着她的脸，伸手撷去她脸颊上的泪珠，怜惜抚摸：“当然。”
汝华迎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让我痛苦楚岚，你的爱，你的人，你做过的事……”
她字字咬在齿间，带着他的血腥气：“你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吗楚岚？我每天看着你，比凌迟更可怕。”
楚岚眼神变了一下，唇抿的更紧了一下，却没有出格的举动。
他不想听她说这些，已经过了这么久。
从南魏一路到北央，他以为已经捂热了她的心。
哪怕是一点点。
他不明白，为什么她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这些让他不痛快的话。
“可你在紧抱着我汝华，你痛苦也好，流泪也好，却依偎在我怀里，我这么让你害怕，你现在又在做着什么呢？”
楚岚微不可察的一抹嘲弄，指腹仍然逗留在她的脸上，轻轻挑了挑眉。
汝华凝视他的眼睛：“因为我分不清，我不只是眼瞎心也跟着瞎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能对我这么好，又会对我那么狠。”
楚岚想了一下，毫无保留道：“没有分别的汝华，都是为了留住你。”
汝华伸手攥住他的手：“我现在信你爱我楚岚。”
他闻言眸光剔透玲珑，露出了一抹笑意：“你别再胡思乱想就好。”
汝华脸色却并没有缓和，她艰难的审视了一遍自己的心，整个人像是拼凑起来的瓷器，一触即碎。
她让他担心。
楚岚按在她肩膀上，拧眉道：“怎么了汝华？”
汝华倏而闭了闭眼，指尖紧攥进血肉之中，才有勇气把话说出口：“我爱你楚岚。”
楚岚一瞬间，整个人只听到了嗡鸣声。
她说爱他，爱他，爱他，爱他……
美梦成真……但太过猝不及防！
这种感觉让他发慌，慌到甚至冲散了本该有的欣喜。
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他用力的抱紧他。
恨不得掰开了揉碎在怀里。
她的状态很糟糕。
“汝华，别逼自己。”
他已经感受到了，她一点一滴坠入了他的怀抱，他根本不需要听她说出来，更不想逼她出口讲的这么明白。
相比起来，他宁愿她一直糊涂下去，一辈子都懵懵懂懂的才好。
她的爱，他自己明白就好。
汝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也忘了为什么会这么做。
可睁开眼，她已经做了。
她勾住他的脖子，紧紧贴上了他的唇。
飞花逐梦，食髓知味。
楚岚僵了片刻，他揉了揉她纤细的腰，双眼发红的握住，力度之大仿佛能把她给掐断了。
“我把最后能给你的都交出去，你放过我楚岚。”
她清醒而疯狂，伸手捧住了他的脸。
楚岚声音低哑，摇头：“不！”
汝华指尖抚摸他的脸，如他每次这么对她一样：“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你喜欢我吻你，喜欢我抱你，喜欢我依偎在你怀里，喜欢与我的每一次亲昵。”
“你想要的我都给得起，现在我都给了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楚岚冷笑一声：“我不需要你给，你本来就已经属于我了。”
汝华眼神受伤，直直看着他：“你帮帮我好不好？”
楚岚的心都跟着碎了，发狠的抱住她，冷漠摇头。
她现在是打定主意，以柔克刚了？
他呼吸收紧。
汝华再次接近，靠在他肩头，声音放软，夹杂着一丝哀求：“你帮帮我楚哥哥。”
楚岚受不住她一声声绕指柔，却也不能放手。
退一步万丈深渊，无间地狱。
“别闹了汝华，我带你去送他们一步。”